谢才人(晋惠帝登基后,这个先帝的才人,如今还是才人,名正言顺的才人)坐在对面,看着儿子,心想着他果然还是太年轻,容易心软,害怕,赶忙安慰道:“会由别人下手的,你……”
“不用怕”三个词还未说出口,广陵王已经笑出了声。他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激动。卫玠三番两次不给他面子,他终于能让卫玠吃点苦头了,真是老天有眼!
不止卫玠,宁可出家也不肯嫁给他的卫熠,还有帮着卫熠胡闹的卫家,日后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如今还是要忍耐啊,要忍耐:“我真的不能把这药也给卫玠一份吗?”
“给了他,也弄不死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药需要搭配着来。再说,那卫家三郎是命定之人,哪怕日后不重用他,朝中也必须有他。”谢才人比她儿子更懂忍耐之道,要不然当年那么多人,也不会只有她能在贾南风的淫威下不仅生了儿子,还活到了今天。
“真麻烦。”广陵王撇撇嘴,不过等他想到了卫玠的那张脸后,心中的烦躁之情也就不那么烦躁了,他安慰自己,把这样的卫玠放在朝堂上也算是赏心悦目了,如果卫玠将来能“乖”一点的话,他不介意像是养个玩物一样,荣养他到死,“那个裴修也是该死,我看上的人,也是他能想的?呵。“
不管广陵王到底看没看上卫熠,只要他有过想法,那卫熠就是他的东西,不容外人染指!
是的,广陵王要害的裴修,一个不算起眼,在卫家和汝南王、裴家的关系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人物。
“他替你死了,是他的福气。”谢才人的语气十分凉薄,因为在她心中,裴修的一条命,也许还不如关注她新涂的蔻丹来的重要。这种由凤仙花的花和叶捣碎成汁,放上少量明矾而制成的染甲材料,是最近才在世家女中时兴起来的花样。从粉红到鲜红,适合各年龄层的女人,很得宫妃的喜欢。
谢才人也有两个专门伺候她染甲的宫女,其中一个据说是跟着世家的婢子学过的,手艺极好。谢才人的指甲颜色如今已经不太鲜亮,有些黯淡了,但却不敢再涂,因为此时正值晋武帝丧期。这让谢才人不太开心,只希望能早早的完事儿。
想起涂指甲的宫女,谢才人就想起了与她做指甲时,提起的一二闲聊:“你可要注意留下和那人往来的信件,免得那边到时候过河拆桥。虽然计划万无一失,可万一呢?总要有个人背锅。”
“阿娘放心,儿子不至于那么傻。”
“你心里有数就好。”谢才人满意的笑了。顺便在心理决定了,等一会儿儿子走了,就去看着小宫女给别人涂蔻丹,她不能涂,看着别人替她涂一下,也能愉悦心情。
而此时此刻,未来的被害人裴修和他阿娘汝南王郡主还对此一无所知。
复日,汝南王郡主在去道馆里求神拜佛时,遇到了一位“大仙”,亲眼见他“起死人肉白骨”,求了一副神药回来,找人验了没什么问题,就赶忙让儿子喝了。
裴修的精神头看上去仿佛也真的更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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