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想了想,摇了摇头。
冯岱继续威吓道,“等会天黑了就会有很多怪物什么的,你不怕吗?”
阿达又想了想,“怕,那你现在送我回去吧。”
冯岱顿时觉得,这小孩貌似不像小时候看起来那么乖巧,站起来牵着阿达准备送他回去,只听阿达又道,“袋叔叔,我刚刚来的时候走累了,你抱我吧。”当到得符明房间时,敲了敲门,只听得传来拧手巾水滴滴在盆里的声音,然后过来开门的脚步声。
门打开后,阿达迅速张开手臂,乖巧地叫道,“阿爸,抱。”
符明看到冯岱抱着阿达,很是惊讶,想这小古怪竟然又不知不觉跑出去了,明明白日里都会很乖地跟着自己,可是只要自己回来就会偷偷跑出去,像是吸引自己注意般,很是头疼。
冯岱看着符明穿着的衣衫有点散乱,阿如还坐在床上,想是刚刚帮着小孩洗漱自己弄乱了,衫下还露着白白的脚背,很是诱人。冯岱没有多看,将阿达还给符明后就自己回去了。
次日,李溙带着自己的折子面圣,上面细细记载了治水有关的事宜,小黄门张让侍候在一旁。桓帝大概看过后,微点了点头,“很是细致,不过事关重大,还得次日上朝众臣商议才好。”
李溙退下时,小黄门张让领着李溙出去了。见出去已有些距离,张让有些示好地说道,“李大人,想来我们还是同郡呢。”
李溙听了微微皱了眉,很轻,淡淡地说了句,“哦,是啊”。
但还是被张让发觉了那皱眉,暗自咬了咬牙,“上次家弟年幼鲁莽,冲撞了您,望李大人还须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溙想起上次那个有些阴鸷的少年,年少鲁莽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想起那轻浮的行径,还调戏了不该调戏的人,忍不住又皱了皱眉,还是强自说道,“已经过去很久了。”言下之意即是过去很久定是不会介意了的。不该张让看惯了谄媚的嘴脸,发现他又皱了皱眉,还说的这么勉强,心里很是上火。
不过想到自己虽然和桓帝有着那种关系,可是还是上不了台面的。贸然与重臣隔阂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与李溙至少还有一层同郡的缘分,遂还是温和地说道,“李大人一心为民,若有在下能帮忙之处,定会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李溙想到治水事宜还有许多需要打点之处,而与张让之间实际上也的确无什么太大过节,遂也拜了拜,“那多谢大人提点。”
第20章 第二十章章台路(二)
李溙递得奏折次日,众臣于正德殿上朝商议治水事宜。正德殿殿高三丈,位于苍玄宫中轴线上,殿前有三层阶梯,每层十八阶阶梯,三层共五十四阶;而洛阳城南北约九里,东西约六里,恰合得五十四之数。殿前第一层阶梯两侧之上,砌成与第一层顶端平齐的底座,底座上立着两座玄铁铸就的苍青色的嘲风;传说中嘲风是龙生九子中的第三子,形象带着些许煞气,但线条流畅、体态又带着些威武,能震慑四方、清灾除魔。崇德殿则位于正德殿的后方,是一座相对较小,供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宫殿。
正德殿主体色彩为玄色,偶尔在飞檐或廊隙间漆着朱色,殿中九根黑色大柱成星阵式支撑高梁,整个空间甚是空旷辽远。桓帝肃坐于高台上,众臣跪坐于两侧,李溙出列禀奏治水事宜,关键是陈述与须索财、索人的太尉府、司空府以及掌权的梁氏听。待李溙陈述完,桓帝还未发话时,大将军梁冀即斥责道,“洛阳大水也见怪不怪了,时来时不来的,用得着如此费财费力吗?”
李溙听到质疑,直视梁冀回道,“去年秋七月大水,洛水七里之内百姓房屋俱毁,财物牲畜漂流,更有百姓伤亡,大水损失更超过治水所费数倍。”
“如今才五月,急什么,怎么说还有两三个月!”
李溙听得梁冀如此不负责的说辞,一时怒火上涌,不禁针锋相对道,“是吗?那非得大水淹到大将军门前才算紧急吗?”
司空胡广现年已接近六十,留着一缕灰髯,眼睛一直笑眯眯地弯着,平日看着甚是慈爱和气,甚至带着些糊涂,只是那双精豆眼耷拉在眼皮下,偶尔被人瞥见时,在那样的对比下,就会被其中掩盖的精光感到心惊。此时胡广看着李溙,温和地慢悠悠地问道,“李大人,治水确是大事,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去年才发了大水,近年又平了好几起叛乱,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如今实在拿不出来大力治水啊——”
李溙一时听得语塞,不过这些阻力自然早在预料之中,朝堂之上争那一时意气完全没有必要,于是迅速恢复冷静道,“下官亦知国库空虚,因而只须国库拿出十万钱,不管大水来时如何凶猛,下官定不再开口。”
众人听得俱是一愣,十万钱治理洛水,无异于杯水车薪,不过有人愿意担下这天方夜谭,一般人也只当笑话看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梁冀听得,自是心喜,“李大人可是当庭说下这番话的,到时可别出尔反尔。”
李溙镇定自若,“那是自然。”
太尉赵戒听得,气恼道,“这不是胡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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