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一切如常,仍然没有重开谈判的迹象,而朝廷接连颁布了数道诏令,其中大部分是对蜀中战事的封赏。主帅张珏不出所料,差使转了正,勋爵都接近了武臣的顶峰,现在他的官职全称变得十分冗长。
“检校少保、宁江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四川制置使、管内营田、夔路策应使、知重庆府、河池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实封七百户”
在刘禹的心中,这是一份迟到了整整七百年的封赏,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他的这一战功达成之时。大宋已经风雨飘摇,谢氏带着小官家出降,二王逃往了福建路,蜀中孤悬将近了两年,交通断绝之下哪里还有什么诏命。
除了这些,还有对曾唯的追赠,而奇怪的是,姜才的功绩却一字未提,更别说封赏了。虽然只是剿匪,可那毕竟也是实打实的战功啊,刘禹很是不解,他上头又没有直属的主官,谁会吞了他的功劳?
凭感觉也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就在刘禹在想着要不要去枢府走一趟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自己跑上了门,一进来就坐到了院中,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升道兄,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好你个刘子青,某在那里忙得脚不沾地,你可倒好,还有空在家里喝茶赏花,把日子过得如此逍遥,真是羡煞旁人。”
谢堂的身材有些胖,大热的天跑上一趟,已经连脑门上都冒着汗,端起凉茶猛灌了几口,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发起了牢骚。
“整日里与银钱打交道,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是何等的福气,难道你谢升道还不愿意?老实说,那感觉爽不爽?”
“‘数钱数到手抽筋’,你还莫说,那些金银搬得多了,确实累得手软脚软,爽倒是爽,可累也是真累。”
刘禹的话让谢堂觉得十分贴切,这可是收钱,饶是平素见惯了大场面的,亲眼看着整箱整箱的金银过手,确实让人有心花怒放的感觉,因此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这么大老远地跑过来,不光是来取股权证的吧。”
截止到现在,他们一共卖出去多少,因为刘禹控制着源头,所以大致上心里是有数的。而能让他上门的事情不多,这背后肯定也是那些掌事人的主意,谢堂已经回过了气,听了这话,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怪道姑母一直夸你,确实比某聪明一些,一猜就中,那你再猜猜,某为何事而来。”
“这有何难,钱多了觉得烫手吧,心头就像猫爪子在挠,不花出去觉都睡不着,生怕让人偷了去,某说得对么?”
刘禹毫不在意地说道,谢堂听完猛得一拍大腿,还真得就像他说得那样,几千万缗的银钱就推在库房里,虽然请动了俗称“大内侍卫”的御前诸班直看守,可谁知道他们又可不可靠呢,这些日子,谢堂睡觉都睡不安稳,就连其它掌事的也是一样。
别看大宋一年岁入是多少多少,可那绝大多数都是实物,银钱根本占不到多少比例,哪里像现在一样,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山银山,谢堂从来没想到过,财富过多也是一件受罪的事。
“我等议了一下,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入货了?算算看也差不多了吧,先赶着这一趟的信风,赚上一笔,再按你说的那般,自己组船队出海,如何?”
“那你们准备如何入货,让人带着银钱去各地收?”
“不是这样还能如何?你有什么别的法子。”
谢堂对他的问题感到很奇怪,买卖不向来都是一手钱一手货,就算他们是大宋的顶级权贵,最多也就是价钱上占些便宜,强买强卖的事情是不怎么敢干的,皇城外面可摆着登闻鼓呢。
刘禹自己就做过推销,采购上是怎么回子事也略知一二,吃回扣、报虚账、中饱私囊都是延续千年的潜规则了,他自然不会去操这门子心,然而放着这么多的硬通货,还要自己去跑腿,这可是七月的大署天,下人们也是人,咱们多少得讲点人性不是?
“你找人放出风去,朝廷要进行大宗采购,叫各地商贾带货样上京,到时候统一竞标。价格越低越好,事物越精细越好,一旦中标,货到~付款,童叟无期,你怕他们不会趋之若鹜?”
“你说得这个法子,似乎有些道理,最近一直有人找到某家,希望能买他家的货,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互相残杀,咱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谢堂理解得不慢,因为海贸的货物量需求很大,以瓷器为例,完全压在官窑上,产量有限,而且精品都被自己消化了,那么质量次一些的民窑就成为了主力,这在后世的打捞挖掘中都得到了证实。
既是出自民间,自然会有竞争,甚至就会有专门做这条线的所谓“皇商”,刘禹的意思则是打破垄断,让所有有实力的商家都参与进来,拼价格比质量,就像后世的政府采购一样。
“这只是其一,其二么,你们现在大概卖出三千万缗了吧,有钱人可不仅仅集中在京师附近,等那些富商进了京,看到了你等的大手笔,会不会有想法?”
“其三......”
“还有三?”
谢堂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有点不够用了,听刘禹的意思,他竟然是打算将国中富商一网打尽!这代表什么,那可是整个大宋的财富,这小子不会玩空手套白狼,然后一刀宰下去杀个干干净净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咱们这是正大光明的生意,要全民参与,全民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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