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姚不太记得自己死了多久。
只记得那天开车的时候哭的太凶,正低头找纸擦鼻涕的时候,谁知道撞上个冲黄灯的大货车,结果就魂归西天了。
季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以鬼的形态在这间屋子,更不知道这是谁的屋子。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现在已经是个凶宅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
季姚木着脸在房间里四处走动。
房子是一个小复式,卧室里空荡荡,没什么装修,只有一张大床,窗子大开着,有风从外头灌进来,吹动白色的窗帘,像是浮动的幽灵。
季姚走了一会,最后趴在一面巨大的穿衣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死后的容貌。
里头的男人冷漠俊俏,脸上阴凄凄的,月色照进来,泛着青白。
嘴唇却是朱红的。
跟死前没什么两样。
就是头发有点长了,头帘几乎要遮住眼睛,伸手掀起来,露出额角一块暗褐的大疤。
季姚放下头帘,觉得这个宅子很幸运,因为停留的是自己这种帅男鬼,而不是一个面部可憎的女鬼。
季姚很快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忽然想起生前听老人们说人死后舌头都很长,就对着镜子伸了伸舌头。
不是很长。
季姚收回舌头,又想万一能拉出来呢,接着就用手将舌头尽量往下拉。
果然是长了点,但是比长舌头鬼差的还远。
季姚一狠心就下了死手。
寂静的房子里有鬼哇的一声吐在镜子前。
细长粘稠的银丝挂在嘴边,季姚干呕了两声,抬手擦了擦嘴,又垂眼去看镜子。
黏糊糊的一大滩,好像有人射上去了。
也不知道人类能不能看见。
但是季姚看着很难受。
季姚打算找个东西擦一下,不然太恶心。
在楼上转悠半晌也没找到一卷纸,季姚就想着去楼下转转,可才走了两步就又有了新想法。
既然作为一个鬼,总得有点生前没有的功能吧,记得生前看电影的时候,鬼都是能起飞能穿墙的,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说不定还就是真的呐。
这么想着季姚在地上蹦了两下,发现自己实在飞不起来,就决定试试看能不能穿墙。
时钟指向晚上八点的时候,这栋房子里发出古怪的咚咚声,沉闷单调,却不持续。
季姚捂着脑袋走下楼,有点想生气。
想着当鬼可真没意思,一点特异功能都没有。
木质楼梯像是很久没人打扫了,季姚走了一个来回,都能觉出脚底板下一层的土。
所以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的不是纸,而是一只拖把。
而且沾了水,被拧干净了。
季姚开始拖地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囧。
没见过谁家闹鬼还带给拖地的。
可有生前就有轻微洁癖,又找了个医生,俩人直接把洁癖发扬到极致,季姚一有时间就指挥他在家里收拾,现在因为没人指挥,就只能自己动手,这屋里脏成这个样,季姚真是做鬼也受不了。
拖了一会,季姚直起腰,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找的那个医生长什么样来着。
就记得那个人渣操女人给自己撞见了,好像还戴个眼镜。
斯文败类。
等季姚将整个屋子里的地都拖干净后,又在浴室里冲了脚,这才觉得舒坦许多。
门锁被打开的声响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季姚从浴室里出来,大喇喇的站在客厅中央。
门缝露出一丝光,有高大的阴影晃进来,将手里的东西丢在鞋柜上,接着弯腰拖鞋。
看身板应该是个男人。
季姚在想这人会不会发现地被擦过。
正猜测,客厅的灯忽然就亮了。
这男的脸长的并不算很帅,却是格外的硬朗,强健,深黑的眼睛望向这边,给灯光映着,流出些异样的光彩来。
他似乎是在看自己,但是季姚知道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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