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天的平静假象被阮昊的突然造访破坏了。
十八岁的阮昊已近一八五的身高,在37度多的炎热夏天,很正式地穿了西裤衬衫带着水果和康乃馨过来探病。
从他出现在病房站到程立旁边礼貌问好,左莲蓉失控般的挣掉了输液针头,将床头的玻璃水杯狠狠砸向程立。
她骂他们是变态,恶心的神经病,让他们滚出去。
程立近乎木然地被阮昊拖了出去,他在发抖,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阮昊,无助又带着点可怜的茫然。
之后的填志愿程立没有出现。
阮昊第一个到教室,从早上七点多等到下午六点。这个人音讯全无。
第二天亦是如此。下午二点多时,程立的父亲来了,阮兴林亲自接待的他,问他要了程立的志愿表,第一志愿栏选上海的t大,专业英语,不服从。
“他人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填志愿?”阮昊挡在程清砚面前,近乎逼问。
阮兴林把儿子拽过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跟长辈说话?!”
他又问:“程立呢?他为什么不过来?他在哪?”
“阮昊!”阮兴林将儿子从校长办公室拽了出去。
他被带到走廊上狠狠地训了一顿。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这些天来他跟程立断掉了联系,他不管用哪种方法都找不到这个人。去精神病院的大门外从早上守到晚上,甚至求唐满到他家小区外面一整天蹲等。
就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高考结束后去露营,他们打真人cs,他藏在程立身后趁他不注意把他压在地上亲吻,晚上终于彻底地占有了他。
整个高三他跟开挂了一样,最烦的语文英语课都老老实实的听,他很少再在课堂上睡觉,每一次模拟考都将原有的成绩再刷新纪录。
今年高考的数学卷格外难,他拿了满分。其余各科的成绩也都不错。
“你跟我填一个学校对吧?”高三第一个学期他问程立。
那时候他的成绩只属于中上,从不愿意思考将来的他一整晚没睡,理了程立的分数能上哪个学校。
“b大还是q大。来抓个阄,选中哪个我们就去哪个学校。”高三下学期程立生日,他狂妄地当着唐满卓宁远他们的面,跟程立这样说。
“你会和我填一个学校吧?”一个星期前他问程立。
长时间的沉默后,他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怀抱里,轻声问:“那一个城市呢,嗯?”
他从没有得到过程立真正的回答,所有的目标都是他一厢情愿。
阮昊回到教室将已经勾选好的志愿表撕了粉碎。
“昊子!你发什么神经?!”原本在男生堆里谈笑风生的唐满冲过来制止他。
阮昊毫不手软地给了他一拳。
很快有人去通知了阮兴林。
虽严厉但一向尊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阮校长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给了阮昊一巴掌。
当天晚上他在家被罚跪,一脸强硬态度要改志愿到上海的t大,跟阮兴林大声顶撞。
最终他还是没能改成志愿,暑假还剩尾巴时,他终于等到程立了。
那天火烧云连天,闷热了一整天的温度从地面消散,傍晚的风温柔又舒适。
“我明天就要去学校军训了。”他对程立说。
“你不想去北京的学校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嗯?现在我的志愿也没法改了,没法天天看到你了。”
阮昊的态度软了很多,他学着不再像以前那样只顾自己的意愿,他认真站在程立的角度去思考两人的关系。以前的自己太混了,总是不听他的想法去做决定。这半个暑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无用。在程立母亲面前他保护不了他,甚至连自己都是慌乱的。他没法改自己的志愿,他在他的父母眼里只是叛逆期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找不到程立,要是程立不理他不要他,他就找不到他了。
阮昊小心翼翼地拽过程立的胳膊,轻拥着他说:“我好想你。”
“等我开学再去找你。”
“你明天会来送我吗?”
第二天在机场,他恋恋不舍地看程立,在卓宁远和唐满的一连串照顾单身狗理论里过检进舱了。
北京与上海,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却依然没能阻挡住年少时那份为爱勇敢又炙热的感情。
程立睡在床上并不安稳。
他又陷入了走不出的困境里。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空荡的屋子里他双手摆在大腿上坐得笔直。
对面坐着穿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医者,他对程立下了判决。
“你不像你的父亲。”
“你不会有选择同性恋的yù_wàng了。”
“你再也不用有yù_wàng了。”
“你好了。”
“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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