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若是新夫人得知了自己同严靖和的关系,会视若无睹,或是竭力打压,现下实是说不清楚的。最糟的情况便是夫人视他为敌,徐景同往後若因此失了大帅信赖,要在严府待下去,便有诸多困难。
一思及此,徐景同便大感头疼。
自己好好一个男子,总不能仿著春莺那等作派,柔顺之馀又不时喝醋,讨得少爷的欢心,更别说他又是个口舌不伶俐的,哪里说得出什麽肉麻言语,纵然勉强说得出口,但一个男子如同後宅女子一般争风吃醋,也不过是平添笑谈罢了。
徐景同愈想愈是烦闷,索性不再去想,闭上眼便睡著了。
自打同吴大帅口头上说定了亲事,没隔几日,收到电报的周参谋长便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北京。徐景同对下聘换礼等一应事宜却是不懂的,全赖了周参谋长这及时雨,才没把事情弄砸。
下聘当日,徐景同偷偷瞟了几眼,只觉得那位吴小姐似有些眼熟,後来再细想,才想起了曾见过她与严靖和相谈甚欢的情景,一时之间,却是终於知道,恐怕当时严靖和便已有了同吴小姐结亲的心思,要不然,何必做出那般温和模样,刻意同吴小姐谈话。只是自己愚钝,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订了亲过後,严靖和仍是成日的应酬交际,军务都托付给了周参谋长,倒像是个閒散无事的模样。因亲事订在年底,还有大半年光阴可供筹备,周参谋长也不急,只是请人来看了看这幢公馆,似乎是想著要如何改动装饰,布置一番。
徐景同本来还对这桩亲事没什麽实感,然而等到严靖和去同那吴小姐约会时,终於有了几分感觉。
因订了亲事,两人并没有避嫌,如今正是个女子也要讲求权利的时代,就算男方邀约女方去喝咖啡,或去跳个舞,也不算什麽大事。严靖和初次约会吴小姐时,徐景同作为副官也跟著去了,虽是站在一旁等候著,以便随时听令,但瞧著那吴小姐端庄矜持的模样,却有几分微妙的感受。
倒不是真像严靖和说得那般喝醋了,只是感到有些怪异,严靖和看上去对女色全然是不感兴趣一般,这些年来也从不去妓院娼馆,徐景同有时几乎要以为严靖和只好男色了。
这位吴小姐看上去似个大家闺秀,但同时也有识文断字的本事,每当他俩聊起某作家或某戏剧的内容或情节时,徐景同简直是鸭子听雷一般,即便听了也全然听不懂。他幼时虽跟著少爷上过几天学堂,但到如今也不过就是个能写能说的程度罢了,若要论及文学素养,那可真是一星半点都没有。
因与这位吴小姐有了接触的机会,徐景同一番察言观色下来,倒也明白过来,这吴小姐并不是个待下人苛刻的,有时徐景同在一旁站得久了,吴小姐还会告诉严靖和一声,让他下去休息。只是严靖和从来不允,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样的心思,彷佛竟是要他当场看著一般。
徐景同并不是那块喝醋的料,也做不出那等模样,幸而如今他也寻到了新的法门用以应付严靖和。
严靖和口上虽然不说,但对於徐景同主动的亲近,似乎还是相当受用的。偶尔两人在床上时,只要稍微暗示一番,或亲一下,或抱著那人,严靖和的态度同动作便会稍微和缓些许,有时甚至表现得近乎温柔,叫人难以置信。
事到如今,徐景同再是迟钝,也终於明白过来了,虽表现得并不明确,但严靖和竟是宠著自己的。明明有了这样的关系已过了这许多年,严靖和却直到现下才想起此事一般,对他柔和了些,虽不到予取予求的地步,但也是相当放纵了。
即使早先还担忧著未来的生活,但徐景同不由得也松了口气。
目前看来,严靖和似乎一时半会还没有要打发了他的意思,吴小姐即未来的严夫人不是个苛刻的人,要在这府中待下去,似乎也不算困难,但徐景同到底不能完全放心,於是也做了一番准备。
早先徐景同替严靖和挡了一回枪子,收了五十万大洋的赏金。他便抽了个空,把这五十万大洋分批兑成了黄金,收到箱子里层层锁上,把箱子藏到了自己房间的床底下,有了这般多的现金,若是有遭一日被赶出了严府,倒也不必慌张,唯一需要考量的,却是这批黄金该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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