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致记得是这样的:有一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
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住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地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子被亲眷拐子卖到他乡外县去作妾,又几次三番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
“这样就完了吗?好短。”程灵素睁着她那一双眼波流转的妙目,十分不解的看着祝英亭。原本好做好了他要长篇大论的打算呢。
“就这样完啦,”祝英亭想了想,又道:“然后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么一段话嘛,那是最后作者的感叹。”
“原来是这样,”程灵素点点头,“可是一般戏文上都不是这样写的啊,一般不都是花好月圆皆大欢喜么?”
你们这个时代的故事自然是这样啦,祝英亭心道,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道:“世人都喜皆大欢喜花好月圆的结局,只是这世间人世间事又有多少是圆满的呢?圆满自然是很好的事,可是残缺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美丽?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看淡些也就罢了。”
程灵素从没听过这样的论断,听着是极有道理的,不由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样吧,我又想起一个故事来,也是以前看书看的。与方才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个故事比刚刚那个要长一点,等我把这个故事说完,说不定我们就到了呢。”
程灵素自然是乐见其成。
“你听说过崔护这个人么?”
程灵素疑惑的摇摇头:“怎么?他很出名么?”
祝英亭看着程灵素疑惑的样子,愣了愣,心内暗自转圈圈,崔护此人,按说在中国历史上还是挺出名的吧,怎么会没听过呢?祝英亭拍拍脑门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程灵素看着祝英亭这个奇怪的动作,更加疑惑了,“你怎么了?”
卧槽!祝英亭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只草泥马,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崔护是唐朝的嘛,现在还是东晋,唐朝都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旮旯旯呢更别说崔护了!
想通此节,祝英亭朝程灵素淡定的笑了笑,“没什么,我在组织语言。”
程灵素:“……”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唐时,有一青年名叫崔护,容貌英俊,文才出众,性情孤洁寡合,来到都城长安参加进士考试,结果名落孙山。由于距家路途遥远,便寻居京城附近,准备来年再考。清明时节,他一个人去都城南门外郊游,遇到一户庄园,房舍占地一亩左右,园内花木丛生,静若无人。崔护走上前去扣门,过了一会儿,有位女子从门缝里瞧了瞧他,两人对视片刻,都觉得对方有一种分外相熟之感。
那女子虽然心下暗惊,但还是很有礼节的问他是谁。
崔护清俊儒雅,好看的眉眼就这样如春光般伸展在她的面前。他说,姑娘,在下行路口渴,可否见赐一碗水?语速轻缓,不紧不慢,听着就会让人觉得是有休养的男子。
那女子不知怎么的就这样放下了心防,引他进屋,自己去厨房打了一碗水端出来。转身出厨房的时候,她还特地对水照了照自己的样貌,自觉仪容端正,虽说不上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但尚可见人。
他站在那里饮水,看来是渴坏了的样子。她倚着桃树看他,猜想着他的身份。这个时节长安城里多是应试的学子,看他一副清俊模样,一袭月白长衫磊磊落落,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书卷气。想来也是来长安应试的士人罢。
他喝着水,也在忙里偷闲的看着她。她就像是一支盛放的桃花,着一身颜色素净的衣裙,不张扬,却是那么的寂寞柔美。她的美不是倾国倾城,只是浑然天成。
两下里目光相撞,他不见异色,她的脸上却倏地飞上两片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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