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幻觉变成现实也没有期待的那么美好。她找不到任何机会和陈别接近,只有偷偷地遥远的望着他,还有那么点观察的意思。
在她看来,陈别果然有点玩世不恭。如果教官不注意,陈别决不会遵守纪律。他总是四处张望,不,其实只是向一处望去而已,就是坐在队伍一边休息的陈辞。
陈辞似乎是腿上有伤,导员特许他只要跟着大家一起出席队列就好了,不必实际参加军训。这个让陆希因很羡慕。岂只她一个人,所有参加军训的都很是羡慕。其实羡慕的背后更多是不满。
军训的第一天的上午十点左右,陈别成了第一个喊报告的人。陆希因和所有的人都听的见他那一声懒懒散散的“报告~~教官~~~”
年轻的教官很不悦的走到他面前:“说!”
“那边的同学快坚持不住了。”语气懒散的,听不出丝毫的担心来,而且眼神并不在他手指指的那一边。
陆希因向陈辞望去,陈辞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倚靠在树上。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隐隐约约也只能看见紧抿的嘴唇没有血色。
“他是我哥哥。”陈别补充到。
声音不大,陆希因根本听不到。他只看见教官走到陈辞身边,仔细侧耳听了什么,就慌张地喊陈别过去,让其他人继续练习站姿。然后陈别走过去,陈辞倒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了。很快校医院的车来了,陈别把陈辞抱上车,车上坐在副驾驶座的是表情慌张的导员。
车开走了,陈别在车上也跟着走了。
陆希因继续痛苦的站姿练习。
有那么一点失落,有那么一点郁闷,积累起来是那么许多对陈辞的不满。
……
陈辞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十分。
设计简单的校医院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分外安静。陈辞睁着眼看了一会天花板。
然后勉强着坐了起来,让夕阳的一抹余晖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原来苍白的肌肤看起来多了分血色。
陈辞听见鸽子飞翔的声音,转头看向窗外,是一群灰色的鸽子,在窗框所及的视野范围内盘旋了半圈,飞远了。声音也消失了。
浮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是自己晕倒之前,陈别轻轻地在自己的耳边说,“别硬撑了,我送你去医院。”
还能撑多久呢,这样的日子。
陈辞是急性胃炎,低烧不退,加上本身体质就很不健康,校医开出证明建议校方免去陈辞的军训义务。电信学院也很配合的同意了。但是这次陈别不能因为照顾生病的哥哥而免去军训,毕竟军训是大学生的必修课。
陈别在当天晚上来到陈辞的病房。他没有敲门直接进来的,陈辞看见是陈别微微地吃了一惊。但随即转向平静了。
陈别在并不算大的病房里走了走,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拿起床边柜子上的一次性纸杯,倒上暖壶里的热水,小心端到窗边,吹了吹,慢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陈辞静静坐在那,低着头,仍然是刘海遮住眼睛。
沉默。
陈别先开口了:“这是我第一次送哥哥来医院啊。”语气和神态还是那种不屑。
“……”
“也是第一次主动来病房探望哥哥。”
“……”
“为什么不管是哪里医院的病房都让人觉得恶心啊。”说着陈别作三分投篮状把还有大半杯水的纸杯扔向门边的垃圾桶。拿久了他早觉得烫手了。但是没有扔准,水溅了一地。
“妈的。”陈别的心情变差了。
陈辞淡淡开口道:“明天一早我回家住。”
“随便你。别忘了回来给我洗衣服。”说完,陈别就走了。
其实是医生强行要求留院观察的,陈辞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在医院住一夜。
他知道陈别讨厌医院,因为爸爸和妈妈的离开。因此即使在这之前陈别从来没有把自己送到医院过,也不认为是陈别的错,陈别不来医院没有错。
是自己不对,从头到尾。
自己也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可偏偏经常被送到这里。
这种日子,还能撑多久。
……
第二天一早陈辞回到家,疲惫得只想睡觉。可是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长途号码,陈辞疑惑地接起:“喂,你好。”
“是我。”一个略带沧桑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陈辞的心漏跳了一拍。慌张的感觉,“妈妈……”
女人听出了陈辞的声音,些微地不悦,声音也冷冷的,“陈别在吗?”
陈辞习惯了妈妈对他的态度,恭敬地回答:“他在学校军训,您要他的手机号吗?”
“不用了。他该上大一了吧?”她不常往家里打电话,和陈别的联系只是局限于银行账户上的汇款。
“是,在市里的a大。电信学院通信工程专业。”陈辞想说自己也在a大,但是她知道妈妈不会关心。
“恩,我要他专心把大学念完,然后我会想办法让他来美国这边深造。你看着他点,别让他任性乱来。”女人走的时候陈别才13岁,正好是叛逆的年纪。所以她才觉得陈别很任性。她不会忘记自己临走之前陈别离家出走了三天三夜,最后陈辞给她打电话说找到陈别了,她才安心地上飞机。
“是,这件事要告诉他吗?”
“不用了,连我打电话的事也不要说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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