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湘上前两步,冲宁渊道:“三弟,我要是你的话,现在便会下跪认罪,恳请父亲原谅,也许父亲会看在你真心悔过的前提下,不会重责于你,否则你现在死鸭子嘴硬,等会人证物证俱在的时候,你再想要讨饶,却也没有那般便宜的事了。毒害庶妹,嫁祸庶姐,还险些害了祖母,这其中的任何一样罪名,都足够让你挑断手筋脚筋,流放三千里!”
宁渊看了宁湘一眼,“怎么瞧二哥的样子,是料定了能找到证据?这份未卜先知的本事,待你今年秋闱高中后,若不请了父亲荐你去钦天监,还真是埋没你了。”
遭宁渊冷嘲热讽一句,宁湘脸色一僵,愤愤道:“你便猖狂吧,我看你等会是笑还是哭!”
“够了湘儿,你退下!”宁如海喝了宁湘一句,然后冲管家道:“可是找出什么了?”
管家一躬身,从袖袍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小包,“奴才差人将整个竹宣堂都搜了一遍,最后从小厨房的灶台下边发现了这个,因不识得是什么东西,便带来了。”
“给我看看!”宁湘眼睛一亮,从管家手里把东西拿过去,打开,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他捻起一点闻了闻,当即大喝道:“这就是砒霜!”
“二哥还真是能干。”宁渊嘴角挂着冷笑,“我倒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对药理如此精通,无色无味的砒霜用鼻子也能闻出来。”
“噗!”
他话音刚落,正端着茶的景逸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将大半口茶水尽数喷在了前襟上,又忙不迭地站起来猛擦。
“你!”宁湘脸色涨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宁萍儿,动作迅速地拔下插于发髻里的一根银簪,插-进粉末里。
不过刹那的功夫,银簪与粉末接触的尖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一片漆黑。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三哥,果真是你要害我!”宁萍儿手指一震,那簪子叮当落在脚边,她本人也像风中落叶般抖了抖,跪坐在地上嘤嘤垂泪,“父亲,女儿好怕,好怕,父亲救我啊!”
“三弟,你还有什么话说!”宁湘怒吼一声,转而对宁如海道:“父亲,如今证据确凿,事情也明了了,这砒霜可是管家亲自从竹宣堂里搜出来的,三弟无从抵赖,连亲人都要害,如他这般心如蛇蝎的人如何能继续留在府里,父亲处事一向公正严明,还请父亲早下决断,为受惊的萍儿妹妹作主,为受冤的香儿妹妹平冤!”
宁如海脸色一片铁青,事实已在眼前,他想就地将宁渊发落了,可想到景逸还坐在那里,加上宁渊武功的来路,一时进退两难。
见宁如海还在犹豫,宁萍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索性同宁香儿抱在了一处嚎啕大哭,连柳氏也蹦出来凑热闹,扑在宁如海脚边干嚎道:“老爷,妾身的命好苦,没办法照顾自己一双儿女平安,便请老爷垂怜,将我们母女送出府去吧!即便是在外边流浪受冻,也比呆在这大宅门里被人暗害了死得不明不白的好呀!”
宁如海眼神翻涌,终于像下定了决心,即便宁渊背后有人撑腰又如何,他是一家之主,若连一个晚辈都惩治不了,又何以在外边治理千军万马,骨子里军人的血性一上来,他当即指着宁渊道:“来人,将这个孽子给我押住!”
这次他没有亲自动手,是为了给自己留个面子,如果宁渊反抗起来他像方才那样压不住,以他的身份会很丢脸。但这次宁渊却奇怪地没有反抗,而是认命般任人抓住他的两条胳膊。
“不知父亲想要如何处置孩儿。”已经被人挟制了,可宁渊还是不慌不忙,脸色都没有一丝改变,只望着宁如海。
宁如海还未说话,宁湘却带着得逞的快意笑容,义正词严道:“你下毒害人,本就是死罪,谋害的还是亲人,更是罪加一等,还妄图嫁祸给别人,简直罪不容赦,父亲英明,定会从重处罚,以正家风!”
“哦?”宁渊侧过脸,“那以二哥的意思,父亲该如何处罚我呢?”
宁湘正要说话,可当他对到宁渊一双眼睛时,却突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那双眼睛里太平静了,完全没有一般人碰到这些事会该有的慌张与恐惧,就连宁渊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里打招呼的语气还要心平气和。
他一定是故作镇静,一定是,其实心里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宁湘这么想着,却也回避开宁渊的目光,狠声道:“你犯下这样罄竹难书的罪过,简直天理难容,按大周刑律,当处火刑!”
原来是想烧死他。
宁渊忽然忍不住笑了,上辈子他便是死在火焚柱上,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有人想要烧死他,他自问从来没做过加害别人的事,但他们却步步相逼恨不得将自己置于死地,若非真的只有自己死了,这些人才能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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