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成合掌念佛,叶铭把粥分了,递给了慧成和慧达。
等天完全暗了,李越再次出去,把图像换成了夜色下微泛着白光的小径。他回到布景内侧,对叶铭说:“此阵如果有火把就没用了,你上崖石上去吧,这时可以用铁钉枪了。”
叶铭哼声:“小气鬼。”然后走了。
李越和慧成慧达守在了布景后面。入夜后,崖石上响起了笛声,陆敏竟然带着短弩走了下来,说是赵宇让他替换叶铭。李越高兴地指着自己身边的空地,陆敏淡着脸色坐了下来。
春夜微有些凉,但福建临海,空气湿润,夹杂着些春天初发的花草香气。慧成和慧达都在打坐,崖上断续吹的曲子中除了这个时代的那些李越听不懂的,还有属于后代的旋律,李越认出几首对于他来说十分古老的歌,好像叫“星”、“在水一方”。李越不敢碰陆敏,两个人在黑暗里坐着,看着眼前的悬崖,和崖外泛着夜光的三维小路,陆敏终于低声问:“你怎么弄的?”
李越用最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的语言说:“是阵法,幻象。”陆敏点点头。
想到那么多人就在他们面前死了,李越有些怕陆敏怪他,就说:“是赵宇的主意。”这也是实情。
陆敏安静了一会儿,说道:“叔父过世了。”他似乎想平静地说出来,可最后还是有些哽咽。李越想起了那位陆老爷,他初到这个世界来吃的第一顿大餐,忙问道:“怎么回事?”
陆敏停了片刻才说:“我叔父没有嫡子,一直待我如亲生。元军到了宜兴,他不想归降,就带着叔母离开,可路上碰到了元军,本来他就是一介百姓,可问到他时,他偏说不会降元,就……我的叔母看到,自尽了……”他停下不说了。
李越轻轻地拉起陆敏的手,陆敏的手冰凉,李越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情,下意识地拉紧了陆敏的手。陆敏接着说:“随行的人把他们就地埋了。仆人们知道元军在临安,不敢去那里找我父亲,知道叔父最中意我,还听说潭州未陷,一个仆人跑到了潭州外,正碰上潭州军士出去抢粮,就让人带了信给我。我听了即刻带着小知道动身,想去将叔父叔母的遗骸运回祖坟,路上就得到了赵官家登基的消息。我们往这边来了。到了福州城知道你们刚离开,我们就追。”李越使劲点头,跟他想的一样。
陆敏看着崖外的小路说:“如果我那天死了,你还会为此阵愧疚吗?”
李越低头,悲伤感又浮上心头,他的一滴眼泪滴在了陆敏的手上,李越忙用袖子给陆敏擦去。陆敏抽出了手,李越惶然,结巴道:“对不起。”
陆敏一收嘴角,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李越道:“这是我叔父叔母的埋身之地,这是我家祖坟所在,如果我哪天……”
李越紧抓了陆敏的手,说道:“你是不会死在我前面的。这些你不能给我。”
陆敏一怔,说道:“你通如此阵法,还知各色武器……”
李越摇头说:“我是人,我也会死。”说完李越都吓一跳,在这个世间,能伤害他的东西不多,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不是乌鸦嘴?!
陆敏脱口道:“不会。”即使在夜色下,李越也能明显看到他的忧虑神色。李越心中多少感到些安慰:他还是在意我的。可怜李越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试探对方的关怀。
李越点头说:“我们一起走这一程,日后我们一同去给陆老爷迁坟。好不好?”
陆敏点了下头。李越一时激动,他觉得这就是对一生的许诺了,而陆敏以为就是对这一路的安排。两个人对此的不同理解,也造成了日后的分歧。
听着远处的脚步声和间或的惊叫声,李越知道元军来了,叶铭肯定是射中了把拿火把的人。笛声断了,这回小知道他们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崖石上除了偶尔的射击,只有黑暗。
元军这次走得很小心,前面的人不知道在哪里,有元兵大声喊,可没有回音。渐渐地,元军走到了悬崖处。这次,兵士落下的频率慢了些,李越坐在布景这一边,听到有在崖边停住的脚步,就按一下制动器,结果会有人无声地坠下去。每次元军想点起火把,总被射死,不知何物能穿甲而过。元军在黑暗里磨蹭了一会儿,终于回归了老战术,一个将领大喊了冲击之类的话,结果一群元兵蜂拥而上……
李越听着路上清静了,上面的叶铭说道:“该有六百余人。”笛声重新响起来。
李越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果他们没有别的人马加入,应没有多少人了。”
对于众人来说,这才是这些天真正能够休息的夜晚。李越和赵宇分守半夜,鉴于李越要在清晨调试放映仪,李越先去休息。到了凌晨,他起来换了赵宇,去崖边放哨。
摸黑到了崖石上,见叶铭在崖边趴着,李越就慢慢地爬过去说:“赵宇让你在这里趴了多久?会生病的。你去睡吧,这地上冷。”叶铭说:“才一会儿,他刚才一直在看着。”李越无法想象赵宇趴在地上的样子,不由得嘿嘿笑。叶铭后退到崖石上,站起来,临走冲着李越说:“他心才不狠,没有他,我们都别想活到现在。你莫再说他坏话!”
李越简直要撞头了,这一天下来,三千多人没了,叶铭竟然觉得赵宇心不狠?!还再三为赵宇辩护,这人是被赵宇彻底蒙蔽了!
虽然很困,但李越可不敢睡觉了,好不容易天蒙蒙亮了,李越再次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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