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内侍带着两个皇家的孩子挤过来,有人推门大喊“益王,广王到!”赵宇做了一个让人进来的手势: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有两个大哭的了,再来两个也没什么。这两个孩子正是与阿卓和孙福年纪相仿,一向受的是循规蹈矩的教育,听见有人这么放肆大哭还是头一次,及至进了屋子,阿卓和孙福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觉得可以交流,阿卓大哭着说:“李叔叔又不要我了!”他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有了李越,那时在李越的背上走了多少路,和李越一直吃睡在一起,可接着就是分离鲜难重聚。这次随着孙小官人逃难来了南方,还怕再也见不到李越了,竟然又见到,高兴之余,听说又要分开,简直肝肠寸断,悲伤无限!想把自己活活哭死完事。孙福与阿卓这段时间亲如兄弟一样,见他哭自然落泪,又听说父亲也要离开,就可劲儿哭吧。两个皇家孩子见此情景,悲从中来,从离开临安,山地里躲避元军,到此地的生疏,大人表现出的忧虑,于是也就跟着哭起来。
陆秀夫到了府中,听说出了事,皇上那边一片哭声,忙赶过来,进屋才发现四个小孩在大哭,李越也在陪着哭,一个青年人在捶胸顿足,就是赵宇一脸郁闷地抱臂坐着。陆秀夫在一片哭声中听旁边憋着笑的人讲了内情,忙让宫人前来哄孩子,几个女子进来温言软语一番,终于把震天的哭声减弱了,众人这时才觉得脑子清楚了些。等人都安静了,陆秀夫对赵宇说:“赵官家,如果这位……”他方才在噪音中没有听清楚人名,孙小官人忙接口道:“官家的随从兼粮草管事,孙泰!”他也不知道什么官名,就是知道了也不能随便给自己安上,所以就说是随从什么,应该没有关系。
陆秀夫苦笑:“这位孙官人,如果一心想……”
赵宇扭头不听:“不行!一个商人,怎么对元军?我到时候是救他呀还是对抗元军呀?”
陆秀夫面对着孙小官人说道:“官家说的有理,此去北伐,不同行商……”
孙小官人立刻急了:“官人……官家不必救我!我这一路,风餐露宿不说,也遇过多少盗匪流勇,若无一二胆气,怎能护了家小千里奔波至此?!我原来一直对官家恭顺有礼,官家就以为我软弱可欺?!我当时跌伤了,不是逃跑所至,那是与人交手不支!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忧,方才隐去不谈。不信,赵官人,你让我与谁打一打,我虽不曾习得武功,但从来不怕动手!有什么石块棍棒,拿起来乱打一气不就行了吗?!谁说要官人救我?到时候,说不定我会救官人!官家!以报君恩!”
赵宇叹气:“你已经倾家荡产为常州筹粮,不欠我半分了。”
孙小官人不放弃:“官家,元军进城,无不掠抢,百姓处处遭掳为奴。我那家产如果没有筹粮,也要被元军夺走,我还可能落个助敌之恶名。所以赵官人让我散去家财,也是救了我家清名!再说,我身体还是棒棒的,这恩情还没有还。”
赵宇终于不耐烦了,开始发脾气了:“我不要你还了!我在福州已经有粮食了!也不需要你了,你走吧!把孩子照管好就行了,别跟着我!”
李越见识过赵宇的耍赖,可孙小官人哪里见过赵宇这么不讲道理?他自从被赵宇治愈后,就一直想追随这位明显非同凡人的恩人。他尽力筹备粮食,以期给赵宇留下自己能干的好印象。可该干的都干了,现在赵宇竟然不要他了!还一副不认账的嘴脸。一时偶像崩溃,信仰丧失,万念俱灰,起身道:“我就在这里撞死吧!”说完低头就向屋中柱子上撞去。
这满屋里连孩子带宫女内侍,加上看热闹的兵士,至少二十人,哪里容得他撞?自然好几个人架住他,纷纷劝道:“官家也是为你好呀。”“别这么想不开,孩子怎么办……”“这才多大的事儿啊……”孙小官人被劝住,张开大口,就要哀嚎,赵宇真怕了,忙抬手捂住耳朵,众人也忙急声说:“别……别哭……”可已经晚了,孙小官人长声一嚎,几个孩子马上重启哭声,大家都觉得面红耳热心跳过速,陆秀夫几乎要给赵宇跪下了,四周也不可能找到笏板,只能正身叉手大声说:“臣有言上奏!”
赵宇捂住耳朵摇头,陆秀夫心说这简直是昏君啊,找了笔墨,写了几句话,放在赵宇面前,乃是:“君要有为帝行止,广纳贤德,不伤义士之心……”等等。赵宇皱着眉,用下巴指着那边哭的人说:“你让他们先不哭!”
陆秀夫一辈子都是和上层官僚打交道,讲的是礼尚往来,加上他为人内敛,哪里身处过这种混乱?就又去劝说孙小官人,说的话比他平时两天都多。好不容易把孙小官人劝得哭声小了,陆秀夫回头对赵宇说道:“官家若想得民心,就要……”
赵宇举起一只手,皱眉看着孙小官人说:“如果你持意跟我出去,见了元军受了惊吓,丢了性命,可不要怨我!”
孙小官人一听有门,立刻收了眼泪,打点起笑容说:“官人说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怨官人……官家!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呢。”
赵宇还是气呼呼地说:“你要自己背行李粮食,翻山越岭,每天要走几十里路,自己准备鞋子!自己做饭洗衣,还要上阵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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