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锅炖肉》作者:顶天立地的男人
想写一个平静水面下暗流奔涌的故事,无主题、无三观、无节操,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1、
年底的时候,我终于下决心终结了惨淡经营几年的小公司。相处了五年的女友很默契地,在她28岁生日到来之前弃暗投明,跟她的台湾老板结婚了。
理智的说,我很理解她的行为。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干错行,她如果嫁给我,就是错上加错。可叹我喝醉后没能保持理智,跑到她家把她老公打了。我轻飘飘一拳,那秃顶冬瓜砰然倒地,跟拍电影似的。
等醒了酒,我才想起来,她以前说过那台湾人为了把妹,吹嘘自己是“猪脸帮”神马的。我祖上八辈良民,跟个疑似黑社会结下梁子实非我所愿,索性赶在春运大潮前回了内地老家。
今年没赶在年三十到家,着实让我父母惊喜了一把。他们不是虚荣的人,但在亲友面前总忍不住提到我这个“在南方开公司”的儿子。我工作上的事,他们不太懂。所以回家后我忙着跟狐朋狗友联系,搞得热热闹闹,以为谁也不知道我在外面干了什么,直到我姐夫跟我说了那句话。
他说,“这几年进出口不太好做,我这边房地产项目忙不过来,你要不回来帮我?”
类似的话他以前也说过,但没有这次这么笃定。他在南边有不少朋友,肯定知道我的事了,知道了还不挑明,为了照顾我的自尊?虚伪!我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不想答应他,想到以后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就憋屈到蛋疼。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羡慕嫉妒恨这种事肿么会发生捏?本来,在我生命的前十几年里,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家庭的顶梁柱(未来的),祖国的栋梁材(梦想的)。自从他进了我家门,我像被硬塞了个活生生的偶像。
我妈说,晓峰要跟你姐夫一样上名牌大学,她以前明明说学习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我爸说,晓峰要跟你姐夫学,做事踏踏实实,不要眼高手低,他以前都说我儿子有理想有抱负。我姐说,那饺子别吃完了,给你姐夫当宵夜的…… 气死我了。更可气的是那些亲戚朋友,知道我家有个在银行工作的好女婿,平时不联系的都纷纷登门拜访,好话更是成箩筐往外倒。
有一种感觉叫不服,有一种现实叫不服不行。等到我飞出象牙塔去闯天下,姐夫已经辞职下海了。同样是毫无背景白手起家,他比我混得好多了。我当时立志一定要比他强,现在看来只是个子比他高,胳膊比他粗,有个屁用,又不是去打架。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对他的诱惑,我用沉默表达坚贞不屈。
他说,“回来吧,你一个人在外边,爸妈和你姐都不放心。爸妈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太好……”
靠!我不说话,他一个人也能讲得声情并茂,跟公益广告似的。再不回来我就成大不孝、白眼狼了。
他说,“你回来,我公司股份分你三成……”
“可别,”我赶紧说,“你给我开工资就行”。
他笑笑说,“好”。
真受不了他那样笑。以前来我家的亲戚喜欢说,你家这女婿,笑起来跟c国庆似的。现在那歌星过气了,老老胖胖的反而顺眼多了。我姐夫倒没发胖,只是眉梢眼角多了几条皱纹,笑起来更“温柔”了。
2、
跟着姐夫混了几天,就明白他那张笑脸是怎样炼成刀枪不入的了。一个礼拜,姐夫没管手里正在开发的两个楼盘,只带着我到处“走亲访友”。我以前大概知道,做房地产这行要跟zf打交道,就跟进山拜庙一样,各路神仙小鬼都供奉好了才能有收成。可是隔行如隔山,真正身临其境才知道什么叫拿热脸去焐冷屁股,时尚的语言叫培养人脉。
姐夫斯文谦和,又极会凑趣,跟领导到门卫都能谈笑风生。我插不上话,跟在他身边,担心被人当成司机或者保镖,只好保持微笑,一天下来,脸疼。
请客吃饭的时候,姐夫坐在麻将摊上输钱,我端茶递水,姐夫坐在席上陪客,我倒酒布菜。打完牌喝完酒,温饱思那啥的时候,姐夫让我开车把人送到xx宫、xx泉之类的,跟我坐在大厅等着。如果那些人喊我们进去,他就指指我说,这是我家领导派来的,是纪委的同志,呵呵,你懂的……
不管别人真懂假懂,我是懂了,我他妈就是万能助理加挡箭牌。
最蛋疼的是姐夫喝醉了,看在他现在是我老板,又在酒桌上舍身保护我的份上,我义不容辞的要把他照顾好。可谁能告诉我,平时一句话都不会说错的人,喝醉了是这个熊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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