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蒙抱着他的咖啡色真皮商务包,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公车里打着二十六度的空调,他解开围巾绕在手上。
车窗外阳光正好,周蒙望着明晃晃的街景,不知不觉困意袭来。
刺溜一声刹车。
“终点站到了,都下车啦!”司机师傅朝车厢内一挥手,乘客纷纷下车。司机推推睡得正香的周蒙:“小伙子,到站了。”
“啊…谢谢。”周蒙转醒,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把围巾搭在脖子里。
前脚刚着地,一阵狂风卷着地上的沙尘朝周蒙脸上扑来,围巾也飞了几丈远。
周蒙顾不得形象,去追围巾。可围巾就像有生命似的,在风中狂奔,就是不让他抓住。围巾掠过一篮子鸡蛋,突然被一只军绿色的胶底鞋踩住。
周蒙抬头一看,一位大爷正对着他乐呵呵地笑。
大爷把围巾捡起来递给周蒙:“这两天风太大啦。”
“谢谢大伯。”周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想我这戴在脖子里的东西被你这一脚下去还能用么!
大爷摆摆手,继续捯饬竹篮里的红皮鸡蛋,把一个个圆润光滑的鸡蛋摆放整齐。
“对了大伯,跟你打听个地儿。”周蒙从包里拿出便签本,“咱这镇上的‘红星社’在什么地方?”
大爷站起身,指着街道的远处:“前面红绿灯向东拐,一直走到底就是红星社。”
周蒙道了谢,把围巾搭在手臂上,向红绿灯走去。
金小铁从环宇制药回来,给周蒙打完电话,去后院清理了一下猪舍,洗了两棵大白菜搁在水池里,把发黄的菜叶丢到院子里喂鸡,忙完金小铁把里屋门口的厚布帘子卷了起来。
穿堂风一个劲儿地往里灌,夹杂着太阳的香气。金小铁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寒冷,空气清新起来。王虎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估计玩得正得劲呢。
金小铁撑着下巴,盘着那张皱巴巴的名片,柔顺的头发被穿堂风吹起,轻拂耳边。
咚咚咚三声礼貌的敲门。
金小铁不用问也知道是周蒙,附近的村民上门来大老远就喊开了,只有城里人喜欢玩先礼后兵那一套。
金小铁跑到门口,吱嘎一声拉开门,看到比他高两个头周蒙,正气喘吁吁地吐着白气,面带柔和微笑:“总算给我找着了。”周蒙把手撑在门框上,笑嘻嘻地望着金小铁:“干嘛这么瞪我,大冷天儿我这么老远赶过来,你忍心让我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么。”
你让我白跑一趟的帐还没跟你算呢。金小铁腹诽。他让开道,让身形高大的周蒙进了家门。周蒙绕开低头啄食的母鸡群,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里屋。
金小铁望着坐在条凳上泰然自若的周蒙,没好气地问:“你过来干嘛的?”
周蒙松了松衣领:“我嗓子要冒烟了。”
金小铁脸有些发黑,他压抑压抑再压抑,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重重地搁在周蒙手边:“喝!”
周蒙望了望杯子,没有伸手,眼神微微有些变化。他掏出烟点上,烟雾迷蒙了他帅气潇洒的面容:“金小铁。”
“干嘛?”
周蒙狠狠吸了一口烟:“实话跟你说吧,保险公司一个子儿都没赔给我。”
“嗯?”金小铁不明白。
“他们说车主不是我,所以不能赔。”周蒙吐出烟,“那车确实不是我的,是我借的。”
“那…你要自己花钱修?”金小铁问。
周蒙伸出两个手指:“我花了这个数,你猜是多少。”
“…两百?…两千?”
“两万。”
金小铁愕然,在他的字典里,这个数够买三台拖拉机了。
周蒙瞅了他一眼:“多亏你把拖拉机开出来,我正愁钱花不掉呢。”
金小铁听出了话语中的埋怨,不知如何反应。
“不怪你,真的,不知者无罪。”周蒙说,“我刚去了交警支队,他们出具的事故责任认定我负全责。”周蒙低头自嘲一笑:“也应该是我全责,拖拉机又慢又吵,你驾驶技术又那么精湛,对吧。”
金小铁有些不自然,刚才的气势被周蒙几句话浇得全无。
周蒙很快吸完了一支烟,把烟头掐灭扔进簸箕。
“对了,你上次你跟我说拖拉机多少来着的?六千?”没等金小铁回答,周蒙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子粉红大钞,标准式捆法。
周蒙看着金小铁问:“四千,够不够?”
金小铁盯着那沓子钱。
“够不够?我问你呢!”
金小铁仿佛惊醒般:“够。”
“嗯,”周蒙把钱塞到金小铁手中,“你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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