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了三年,两个人终于结束了在家里被管制的生涯,被一起送去了教会寄宿学校。
能上的起外国人开的洋学校,是件挺了不起的事情,老白头也觉得脸上有光,提早就把两个崽子收拾的干净利索,开学第一天亲自送去,郑重其事的。
小白拉着柴林的手,耀武扬威的踏进校门,颇有种丈夫初展平生志的豪情。后来才知道,一起的同窗里,背景顶数他家不起眼,各种拼爹,名号说出来一个赛一个的响亮,老白头混在里面,颇像一只误闯鹤群的鹌鹑……
“哥,给你!”柴林吃着点心,把写好的作业丢给小白。
小白眉开眼笑的接过来,胡乱翻了两页,立马苦了脸,“怎么这么多啊,你就不能少写点么!”
柴林很无辜的看着他,“先生布置的就这么多啊,我也想少写点。”
小白转动着手里的笔,一脸的不乐意,眼睛也跟着骨碌碌的转,想了一会,忽然凑过来,脸上写满了讨好,“那个……我饿了,想吃点东西,要不,你帮我写了得了,反正你写字快。”
“不行。”柴林的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哥你忘了,上次就是我帮你写的,交上去一眼就让先生给看出来了,罚抄十遍,你手都写肿了。”
小白被柴林揭了老底,本来心里就十分不情愿,这回脸上也下不来了,抬手就给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嘟囔:“就你记性好。”
柴林吞下最后一口桂花糕,乐了一声,揉了揉脑袋上被打乱的毛,说:“我出去玩会,一会就回来,顺便给你带吃的上来好不好?”
小白已经拧开墨水,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摊开的两个本子,挥手赶苍蝇似的,“滚滚滚,别打扰我用功。”
柴林拎着水壶踢踢踏踏的下楼去,到了楼梯口就遇见同窗。
“哟,小跟班,又给你哥跑腿儿呢?”门口藤椅上歪着一个小少年,懒洋洋的一脸坏笑,柴林目不斜视的预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喂喂喂,别走啊,这么好的太阳,过来晒晒。”
柴林还是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然后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衣摆,柴林一个踉跄,差点把水壶扔出去,只好停住脚,十分不情愿的转头看那个笑的得意的人,“俞庆生,你闲不闲?”
他发誓自己的语气是带着冷嘲热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一点不为所动,甚至还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闲,特别闲!”
柴林很无语,这家伙跟他大哥白嘉泽关系很好,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那俩人凑在一起堪称臭味相投,也就是不能粘在一起,不然连体裤都要做两条来穿。
但问题是他怎么都跟这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从开始到现在,好几年过去了,每次柴林看着他冲自己笑,就觉得身上起鸡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按说俞庆生长的还挺顺眼,如果不说话没表情好歹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好吧,说到底还是太了解底细了,光看着他现在这副软绵绵没骨头的样子,柴林就得拼命的遏制自己想把水壶砸他头上的冲动。
“你哥在楼上呢?”
柴林黑着脸点点头,这不明知故问么,白嘉泽除非要抄作业不得已会在楼上以外,什么时间不是跟他在一块胡闹,每次闹出事情还总得自己帮着擦屁股,白嘉泽也就算了,那是他哥,可这位每次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十分让人咬牙了。
“你要是找他就自己上去找吧。”言下之意是休想让小爷当跑腿的。
如果是个稍微要点脸皮的人,听到这个话以后都应该善解人意的道谢了。
但是柴林显然错估了俞庆生臭不要脸的程度,他那只手就像长在柴林衣摆上一样,人在藤椅上蹭了半天,左扭右扭的换了无数姿势,唯独那只手就死死的攥着他不放,让柴林想找机会脚底抹油都没门。
“我说……你能不能放开,都被你攥皱了!”柴林皱着眉头,拼命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这身杏黄色的洋装才做好,熨烫的极为挺括贴身,他很满意。今天第一天上身,但是现在衣角已经皱的跟隔年的老酸菜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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