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鸣,大约是听竹馆中最热闹的声音了。
文以宁和宁王两个人相对站在了听竹馆的院子中,宁王屏退了随从、文舒窈也没有心思跟着,便只他们两人站在月下负手而立。
听竹馆冷清,院子却也宽敞。正因为如此,想要偷听他们的谈话,就一定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看着眼前的宁王,文以宁若有所思:王府设立在皇城之外,就算皇宫之中到处都是宁王的眼线……
为什么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凑巧?
“本王不明白,这个天下是谁来做,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
“若是换了本王,本王愿再立宰相之位,请君拜相,共治天下。而非是……”
“过去之事皆不重要,”文以宁脸色微变,打断了宁王的追溯,“我和王爷讨论的是当下。”
宁王的瞳孔缩了缩,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终于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文以宁只听见宁王背对着他寒声说道:
“本王只是希望皇嫂明白,舒妃如今已经承认自己是杀害皇兄的凶手。本王就是人证,有本王作证,想必皇嫂也知道——物证并不难求。本王邀皇嫂出来,只是想和皇嫂谈一笔交易。”
“……你说。”
“皇嫂答允不再调查皇兄的死因,本王自然有办法保舒妃此生荣华。”
文以宁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宁王的表情:宁王聪颖,自然知道文舒窈是他的弱点。文舒窈方才说的话若是旁人听见了也就罢了——宁王位高权重,虽有弑兄、弑君的嫌疑,身为皇后的文以宁却不能阻拦其成为人证。
朝中大臣们十中有七都与宁王有瓜葛,若真将文舒窈交给刑部去审问……
咬了咬嘴唇,文以宁没有想出完全之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皇嫂还在犹豫什么呢?”宁王忽然转头过来,沉着一张脸,“弑君之罪万死难辞,本王不是皇兄,不会因为皇嫂跪地求饶就轻易放过……到时候,不仅仅是她一人,甚至是皇嫂你和你身边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也罢,
文以宁回头看了一眼冷宫黑暗之中白衣的人影,一步算错、满盘皆输。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妹妹许多,这辈子才会要替她还上这些孽债。
下定了决心一般,文以宁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盯着宁王顾诗心——或许会成为不久之后天子的凌与权:
“我应你,只不过还有一事……”
“何事?”
文以宁瞧见宁王脸上闪过惊喜的表情,也只作不知,补了一句:
“王爷是贵人多忘事,若是他日王爷登了大宝,请王爷务必保全凌风慢,那孩子已足够不幸……”
“本王自然不会薄待了他。”
点点头,文以宁看了宁王一眼,又将听书馆环视了一周之后,才迈步离开——今日种种皆有他而起,那么最后由他来结束,也是必然。
“对了王爷。”文以宁走到了听竹馆门口,回头看了院中的宁王一眼。
“什么?”
“天子、国君以仁孝治天下,王爷莫要泯灭了良心。”
说完,文以宁也不管宁王是否听得进去他这句话,只转身招呼了轿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心绪不宁的文以宁甚至忘记了要等平安和如意回来,直接取道锦廊回了中室殿。
他救不了这个天下,也救不了自己。十年前他等人来救他离开这场噩梦,十年后他意图自救,却依旧无能为力。
济济多士,文王以宁。锦朝天下,又岂非他文以宁一人就可以稳固的?
文以宁走后,宁王站在听竹馆中没有直接离开,只看着听竹馆的门口若有所思。然而此刻,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慢慢走过来一个中年人,一身中原武林人士的打扮,背上背着一把大剑。
这人有一张笑面,约莫四十年纪,走到宁王身边的时候也没有行礼:
“王爷就不心疼吗?那——到底是个美人。”
“孙阁主这次又躲在哪里偷着看戏呢?”
“呵,王爷说笑,在下不过是听闻派过来给王爷的影卫失踪,所以前来查探。没想正好看了这一出好戏罢了。”
“李氏的尸首还在,那影卫找不回来就算了。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请孙阁主帮我稳定京中的局势,虽然刚才他应了本王不再彻查此事……可是本王心里还是没有底……”
宁王颇有几分犹豫,旁边孙姓的武林人却豪气一笑,拍了拍宁王的肩膀:
“王爷天命所归,不必担心!这些年来隐天阁暗中搜罗的秘密足够王爷掌握朝中重臣,只是,王爷竟然狠得下心除去文以宁——他不是王爷向往了十年的人吗?”
宁王无奈一笑,他怎么忍心?那日在明光殿之中的毒酒原本就是假死药,只要文以宁当着众人的面喝下毒酒,他自然有办法让文以宁离开皇宫和京城。
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明明皇兄身上应该在冬季才发作的慢毒,现在夏日里就突然发作,明明想要借机向心爱的人表明心迹,却永远错过了机会。
“这个不劳孙阁主费心,本王自有办法。”
“如此甚好,那么还请王爷不要忘了我隐天……什么人?!”姓孙的忽然警觉,大喝了一声拔出了背上的剑在手中,指着听竹馆正殿的窗下。
宁王也皱眉回头,眼中杀机乍起——若是有人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两人只瞧见从阴影之中有一个人举起双手走了出来,那人一身蟒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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