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明,你要去哪儿!快上课了!”
“片场。”
下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学生们纷纷钻入教学楼,喧闹的操场瞬间安静下来。放眼望去,宋亚天只能看到正往学校围墙边走的张嘉明。
“张!嘉!明!”宋亚天不敢大声,生怕被老师发现。
“我想看的镜头快开工了,现在不过去赶不及。”
说着,张嘉明很熟练地越上围墙边的栏杆,翻过去,跳到了校园之外。他有些着急,毕竟自己还是班长,看到别人逃课,他不能不管。可他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不止一道有形的墙,还有一道更高的、宋亚天看不到顶的屏障。
“张嘉明,你别逃课,这样做不好。”宋亚天对眼前这个一意孤行的人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他急得直跺脚。
没想到正要跑开的张嘉明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身问:“我的父亲是一位导演,我现在要去他片场看他拍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宋亚天愣了。他根本想不到对方不是讽刺,而是在诚恳地邀请。张嘉明穿过栏杆,向他伸出手,那姿态仿佛要带他前往新世界,一个明亮的充满未知的新世界。
不能伸出手,要劝他回来上课。宋亚天反复提醒自己。
“优等生,要不要一起来?”
优等生,自己哪还能算优等生。宋亚天想,如果不再是优等生,是不是也能做一些不符合优等生的事情。他的身体开始动摇,向着张嘉明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三米到两米、一米,然后他握住了张嘉明的手。
那一天,宋亚天抛弃了优等生、乖孩子的称号,做了出生为止最叛逆的一件事。
他跟着张嘉明逃课,来到了改变人生轨迹的片场。自此,他的人生多出了两样挚爱——电影,还有田一川。
可宋亚天不清楚,这样巨大的改变究竟是毁灭,还是救赎。
这么些年,宋亚天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里一直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本子已经换了好几本,照片上的人也全都变了模样,可他总舍不得放下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宋亚天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与田一川勾肩搭背。照片洗出来后宋亚天不太满意,和身旁英挺的田一川比起来,自己仿佛偷穿大人衣服、迫不及待想长大的顽童。他想把照片丢掉,田一川不肯,说他笑得太好看,看多久也不会腻。
宋亚天至今还记得,拿照片那天天气很晴,热风吹散一树槐花。槐花落在他头顶,田一川俯身,他以为田一川要替他掸掉花,没想到对方却落下了吻。
他手一颤,照片便被田一川夺走,他就再也抢不回来。
几天之后,田一川把那张照片还给了宋亚天。田一川说自己印了无数份,让宋亚天永远也丢不完。
宋亚天觉得,那或许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刻。他还年轻,未来就是铺满白纸的坦途,随意他写画,弯曲出格也无大碍。毕竟前方太长,总归会回到笔直的模样。
毕竟那时他天真地以为,这条路田一川会带他走一辈子。
或许回忆太过美好,两个人为什么闹到分手,他已记不太清。大抵不过太倔强的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罢了。
宋亚天是什么都要讲讲清楚的人,田一川则觉得有些事情理所当然,何必在言语上浪费时间。只要是田一川所想,就没有不属于他的事情。他想做电影,家里人不同意,他就拿着自己的那份财产和家里断绝关系,辗转片场,在名导手下帮忙培养专业知识,最后成为圈内知名的制片人。他看上的人,多半会主动追上门。他的生活绝对掌控在自己手中,没人能左右。
只有宋亚天,什么都喜欢跟他讲道理,不说清楚不肯让步,这是最让他无法理解的。他们不管爆发怎样的矛盾,最后都被田一川用性事敷衍过去。
终于有一次,他们没有争吵,没有上床,而是摔坏了二人住处的大半摆设。那一天,宋亚天搬回了学校宿舍,而田一川也换了房子,属于他们的回忆,就这样掩埋在旧日时光里,被尘土覆盖。
之后两个人都忙了起来,田一川也换过几个床伴,可是每个他都不喜欢,每次和别人在一起,他总会想起第一次见他时有些羞涩地喊他“田导”的人。可是他再次看到宋亚天时候,宋亚天身边有了别人,笑靥如花,眉梢眼角全都是光彩的模样。那是田一川第一次感受到失去的滋味。
可是田一川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在宋亚天接受别人表白前几天,亲眼看到他挽着谁,走过人潮熙攘的街头。
那之后他们疯狂地和别人约会,每一个都是与对方不同的类型。一个人单身,另一个一定有谁相伴。他们迅速地更换着身边的人,分手,再约会,再分手,直到现在,田一川和宋亚天恢复到他们刚认识时候的样子。
如今田一川对宋亚天悉心照料,为他订饭,为他披衣,为他的片子倾尽一切。这般举动,总让宋亚天有种对方还心存爱的错觉。
约摸过了几个钟头,有人打开了宋亚天公寓的门。田一川拎着两人份的早餐走今天,看到张嘉明衣着不整地睡在沙发上。往里走走,宋亚天昏睡的模样也不好看。他叫宋亚天起床,宋亚天根本没反应。倒是睡在外面的张嘉明,被他的动作吵醒了。
田一川有些过意不去,张嘉明表示没关系,他看时间快到了,便问田一川是否需要自己帮忙。田一川点点头,让张嘉明搭个手,把宋亚天放在自己背上,背着宋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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