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要吃奶怎么着,贴这么近做什么。”苏倾池向来讨厌与人亲近。
“哥~”苏宝儿小猫似的缠着苏倾池只管蹭。
苏倾池见苏宝儿无赖,便也不再理睬,继续闭目养神。
虽然他说的那些话多半是为了勾动苏宝儿心里的软处,好让他时刻记得日后养着自己,不过苏倾池也知道,如果哪天他真如自己所说那般,他的下场绝不比那些妓子相公好。
清代禁娼不禁戏,这便使得男风盛极一时,官商甲胄、王公子弟,狎昵的男色多半为戏子,王公贵族、fēng_liú名士,无不以“狎优伶”为荣,甚至连那平头百姓,也都趋之若鹜。
于是这京中优伶为了迎合世人喜好,白日唱戏,夜间便与老斗(嫖|客)享那后|庭之淫。
如此风气,实在令人不齿。
马车缓缓行过胭脂香粉街市,少了那粉脂的骚扰,周遭空气也变得清新无比。
苏宝儿拉了苏倾池的衣袖道,“哥,我听说那商家做寿,江南邱家也来祝寿,好大的派头。”
苏宝儿口中的邱家在江南一带有名的富贾豪商,与朝廷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管人家做什么。”苏倾池瞥了他一眼。
“我好奇么,听说那商家的三位公子,个个相貌不凡,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呢,真想瞧瞧。”
“我还不够你瞧?”苏倾池斜他一眼,撩了窗帘,往外头瞅了一眼,“到了。”
苏宝儿吐吐舌头,听说到了,便嚷着要看,“我看看,我看看。”
苏宝儿伸出头去,果然瞧见不远处门口立着两座石狮子的豪门大宅,门上挂着一块黑底匾额,上边洋洋洒洒两个金漆大字:商府。
朱门金钉、雄武石狮,府外已是不一般气派。
进了大门,苏宝儿只觉眼睛一晃,险些就以为是进了皇家林苑,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娘呀。”
卷棚式元宝脊,用屋顶山花透空之处用砖和琉璃封闭起来,山花之上饰以砖雕,显得繁琐大气。
数块陶器拼合而成的吻,神兽造型生动,栩栩如生,实在令人惊叹。
穿过层层花墙、亭阁,里边的景象更是令人咋舌。
大理石影壁、天然石如意踏跺台阶、桥栏之处刻狮柱础的明柱,大面的花式栏杆,这般丹楹刻桷之景,别说是苏宝儿,就连苏倾池也不惊感叹。
怕是那《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也比不得这般精巧华丽罢。
商家自有戏楼,仆人带领苏倾池等人饶过九曲十八廊,穿过层层楼亭,去了戏楼后的厢房歇息。
戏楼坐东朝西,单檐卷棚顶,檐脊轻巧飞翘,屋脊、栏杆之处都饰有精致的雕花、无处不细致,无处不含雅意。台前有走廊,画廊之后有碧池,池上是飞檐翘角的水榭亭台。台后有扮戏房、花厅。
戏台台角有四根明柱,台沿围了一圈低矮栅栏,顶棚有藻井,藻井各层之间有斗拱,雕刻精美。
此时苏倾池便坐在这流碧亭石凳之上,摇扇品茗,神态悠闲,倒似极了这片绝妙景致的主人。
苏宝儿坐在一边,两只眼珠一刻不歇,端着手里的粉彩描金福寿纹碗,细细摩挲,竟舍不得放手,“哥,光这一只碗,也足够我们一年吃喝了。”
苏倾池意态清闲地撇着杯盖,吹了吹热茶,低头抿了一口,然后享受地眯起眼睛。
丫鬟上了糕点,又退下,不刻便有管家前来招呼,“苏老板,怠慢了,实在是今日宾客太多,老爷一时忙不过来。”
“无妨。”苏倾池摆了手,“几时开戏?”
“老爷说,酉时准时开戏。”管家说话不快不慢,却不显一丝轻怠。
苏倾池点点头,待管家走后,他没坐片刻,也就去了扮戏房。
上妆一向由苏宝儿负责,此时他一手指轻轻挑着苏倾池的下巴,凝神细细替苏倾池勾眉上彩。
扮戏的头饰自然繁杂,苏倾池的私人行头中不乏富贾豪绅奉承讨好的玩意儿,光是点翠头面就数十件、凤挑、压鬓、边凤、鬓簪更是无数,只是苏倾池向来不喜在头上带那许多沉杂什物,随身只带了简单饰件,什物匣子虽小,却样样精致连城。
轻薄的粉彩慢慢遮盖住苏倾池原先的容貌,渐渐显出另一番别样的媚态风味来。
吊梢凤眼、单薄嘴唇、轮廓清秀,便是脸上一片清淡之色,也丝毫掩不住这如画容貌。
纯稚如苏宝儿,也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最后一笔,眉间一点朱砂。
这一笔,竟生生将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娇勾入凡间。
苏宝儿连同扮戏房其余几人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许多人一掷千金只为博此人一笑。
“没出息。”苏倾池眼睛一横。
苏宝儿更觉得头晕目眩,恍恍惚惚大半天,醒过神,早已没了他哥的身影,帘子外头早已曲笛、三弦、琵琶不绝于耳,丝丝入弦,声声凄婉。
“春光满眼万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见。玉燕双双绕翠轩,蝶儿飞舞乐绵绵,乐绵绵,万花争吐艳。绿柳娇嫩,倚池畔随风曳展,心忧岁月变迁,一朝美艳化烟,叹春光易逝愁深牵。看牡丹亭畔有花阡,且待我荡上东墙,唤取春回转。”
“□撩人心欲醉,牡丹亭畔抱花眠。”这一声,声若游丝,委婉细腻,听者只觉酥麻荡漾。
苏宝儿偷偷掀开帘子一角,只瞧见一个身段柔媚、眉眼含情的女娇娘在牡丹花下袅袅舞动,流丽悠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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