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敬回头看去,脸上却是一愣,谭远本就是须发皆白,现在更是穿了一身病服,看起来有点憔悴。
他身后跟着师兄师姐们,几乎是瞬间就把四合院给塞满了。
“昌哥,怎么刚一过来就开始把我徒弟往外撵了?”谭远慢慢走了过来,从甘敬身边走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谭昌原本冷着的脸忽然柔和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这时间快的让一直注意着他的甘敬都怀疑刚才是错觉。
“这个人心就不在京剧上,我有了解过。”谭昌断言。
谭远笑道:“那也是我弟子啊。”
“入了家谱么?”
“你管得着么?”谭远老头双眼一翻。
谭昌被气到了:“我不是谭家人?我怎么管不着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二师兄赵威站出来了:“师伯,你少说两句吧,师父都生病要住院了。”
“对啊,我都要住院了,你还说个没完。”谭远自己提起住院也没什么悲伤,反而说道,“我以前就烦你说个没完,一会说我这改的不对,一会说京剧就不要改。什么年代了,你懂不懂要与时俱进啊。”
谭昌听了就要发怒,可一看到师弟的病服,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一哼。
谭远便笑,指了指一众弟子,又走过来拍了拍甘敬的肩膀:“我去收拾下衣服。”他这一趟就是回家里收拾东西的。
众位弟子一片缄默,甘敬感受到这沉重的气氛,忽然心生不妙,问道:“师父是什么病?”
二师兄赵威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晚期。”
甘敬脑子里嗡的一下子,脚步有点不稳,能加以“晚期”字眼的病会是什么病?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威,说道:“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
赵威轻声“嗯”了一下。
旁边小师妹谭珊的眼泪已经无声的流了下来。
厅堂气氛一片凝重,师伯谭昌也不再愤怒,只是目光有点失焦,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谭远回来了,他双手空空,看到厅堂里的气氛,兀自笑道:“都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甘敬忍不住说道:“师父,一定能治好的。”
谭远看了甘敬一眼,这一眼让甘敬心里为之一静,师父眼中只有平静透彻,完全没有恐慌悲伤。
他哈哈一笑:“生老病死,人之循环。我无畏也。”
赵威吸了一口气,问道:“师父,你衣服那些没拿啊?”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戏服,帅盔金冠,都是老物件了,见不着就有点想得慌。”谭远拍了拍衣服,“走吧,回去吧。都不用过去了,谭山还在医院呢。”
众位弟子不愿,仍旧要跟他去医院。
谭远怒道:“你们这么一大群人去了那么吵,医院就那么大地,去了吵吵什么!”
他一发怒,其他人本就是晚辈,谭昌顾念着他的身体,所以就无人反对。
众人之中,只有赵威跟着他把他送到医院。
临走前,谭远走到甘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想太多,只要喜欢就好。”
甘敬怔住,看着这个明显精神不如之前的老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现在看起来,他明显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医院和弟子们都没有瞒他。
不等他反应,谭远就往门口走去,赵威跟在他后面想搀着他却被老头一把打开。
众位弟子跟在后面,就听谭远用京剧唱腔长长唱道。
“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声音长长的飘荡在整个四合院的上空。
这是甘敬最后一次见师父谭远。
“你说,师父怎么走的那么快呢。”一边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甘敬看着纸在火盆里闪烁着火苗迅速化为灰烬,奇异的竟然没感觉到多少悲伤。
也许是那个老头的人生态度让自己没那么悲伤?
甘敬这么想着,就听旁边的大师兄疲惫的说道:“时间到了,人总有这个时候的。”
“嗯。”
四合院里并不安静,老头活着的时候,甘敬没看到这么多人,现在在灵堂却见到人来人往。
他给师父烧了纸之后就回到了后面。
谭远是京剧大师,他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圈子,这些年来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会过来祭拜。
甘敬不知道师父喜不喜欢这种场面,但按照自己的理解,他未必会乐意瞧见。
当然,这都是自己臆测,真实想法谁也不知道了。
甘敬默默的跪在后面,每当有人来祭拜的时候,他就和众位师兄师姐答谢,这些人他几乎都不认识,只知道是些故交。
正默默想着事情,他身前忽然一暗,甘敬抬头一看,发现是师伯谭昌。
“你怎么在这里?”谭昌淡淡的问道。
“我是师父的弟子啊。”甘敬答道。
谭昌冷眼道:“入了家谱么?”他一指这一排弟子,“这些都是入了家谱的。你呢?”
甘敬**的回应:“我师父说是我他弟子,那我就是他弟子,轮不到你过问。”他心里有火了,觉得这个师伯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想找茬。
“你什么态度?你就这样对长辈?就这样骄横?”谭昌厉声道。
“师伯!师弟!你们在这吵什么!”最前面的大师兄谭山回头喊道。
此刻宾客已经有看到这边的状况,谭昌压低了声音,指着甘敬说道:“这样频频惹事的人收在门下就是侮辱京剧!”
甘敬感受到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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