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尽欢感到一阵心慌,他这时候才些微认清自己的心情,原来,他既希望袁天意成为正常人的样子,又舍不得现在这个全心全意心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袁天意。
追根究底,他也是这般自私的一个人。
余尽欢抬起头,看向茂密的树顶,稀稀落落的阳光洒下,余尽欢既觉得温暖,又觉得心寒,那些被割裂开来的光束,就像是过去在自己身边的袁天意,他看到的从来不是真实的一切,可是没有那一刻他是如此地不渴望真实,如此地害怕被事情的真相所灼伤。
他忍不住悲观地想是否手心里的温暖会慢慢地消散,然后猛地摆摆头,跺跺脚,义无反顾地迈着大步子回到住所。
我绝不会让事情坏到那副田地,他在心底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然后痴笑自己的呆傻,他努了努嘴角,事情不会变坏哪怕一点点,他只会让自己和袁天意未来生活得更加美好。
这里没有商店和市场,所有的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也不过是为了生计,晒黑的皮肤,粗糙的手掌,不合身的衣服,野人般的生活。余尽欢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袁天意和戴安思的会面治疗,急急忙忙开始一天的忙碌。
其实也算不上忙碌,不过是收集些可食用的鲜果野菜,察看是否有不小心掉落陷阱的动物,再去海边碰碰运气,然后准备午餐。
他们几人之间,厨艺最好的居然是袁天意,反倒是戴安思和他水平都很一般,就连李维安都有绝佳的烧烤手艺。尽管如此,做饭这件事情,仍然是每个人轮流负责。
也许胜在食材鲜美,也许是环境让人放下讲究,余尽欢的一顿普普通通的乱炖菜,众人也吃得很香。
说好了不过问,余尽欢仍然频频对袁天意侧目,想知道他是否有一点点不适,好不容易放下竹筷,袁天意主动拉着余尽欢来到一片寂静处。
“阿意,我,我……”余尽欢有些恼怒自己的不信任,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各种担忧。
反倒是袁天意笑了起来。
“别担心,我没事,虽然戴安思的想法有些特殊,但我和他交流一上午,也还算顺畅,现在看来,也是有些收获的,相信我,我会好起来的。”
余尽欢先是听得一头雾水,后来又连连反驳道:“胡说,阿意一直很好,现在就很好。”
袁天意目光陡然间变得深沉起来,用一种分外郑重的语气说:“可是我还可以变得更好,对不对?”
余尽欢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那个会变得更好的我,你也是抱有期待的吧?”袁天意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也抱有期待,小欢就和我一起见证这些改变吧。”
余尽欢傻傻地笑了,感觉自己在袁天意的注视下,大脑不能思考。
袁天意的表现很正常,不像是有什么异样,当然等到余尽欢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太阳已经在海边铺满了红霞。
这种混混沌沌由着袁天意牵引的时光,他回想起来时总是很难为情,心里又隐隐有些高兴,好像在神奇岛上,被改变的不仅仅是袁天意,他自己也有些奇怪起来。
所以这一天,余尽欢就在上午忧心,下午懵懂,晚上别扭的状态中度过。只是让余尽欢没想到,也让袁天意和另外两个人没想到的是,余尽欢这样的状态没有任何好转。
往后的每一天他都是在焦躁不安里度过上午,然后等候袁天逸的到来,接下来便只顾黏着袁天意,意识总慢半拍,最后在日落之前再一次清醒,别扭、不自在、害羞、无奈等种种情绪纷纷扰扰,最后他总是在袁天意耐心的话语中浑浑噩噩睡得深沉。
清早醒来,又是新的轮回。
“你比袁大哥还像是那个急需医生诊治的病人,你这样情绪反反复复起起落落的,倒像是在折磨袁大哥。”
李维安拦住余尽欢出行的脚步,直截了当地指责他。
余尽欢停住脚步,有些不耐烦地看了李维安一眼,口气很不好,“与你无关!”
李维安脸色霎时难看起来,愤愤地说:“你以为我想管,你再继续这样下去,难保袁大哥不会心生厌烦,我只是担心他会中途放弃治疗。”
“至于你,”李维安的眼神有如实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男人四十一朵花,可惜是虚有其表的娇花,以前好歹还有些本事,现在却是才色两失,而且更糟糕的是智商还一下子退回到小孩子的年龄。”
“你——”余尽欢从未被人这么说过,而且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的潜在情敌,怒火从心头熊熊地烧起,瞪大双眼,狠狠地开口。
李维安飞快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我没有说错,你现在患得患失,就像个刚陷入恋爱的毛头小子,毫无章法,手足无措,只知道霸占自己的爱人,一点都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真不像是四十岁的男人。”
余尽欢被李维安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很想说自己没有这么做,可李维安说的也只是事实,他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然而没等他想到合适的说辞,李维安就一脸无趣地走开。
余尽欢被李维安责难一番,心里也是波澜四起,他搜肠刮肚也没能找出恰当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莫名其妙的作为,可是他又直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只是没有成形的学说道理来作为凭据。
但这一番话的效果也是显著的,至少他没有再通往日般先去林子里晃悠一阵,而是直接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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