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出了琴舍,薄脂疑惑地问她。
阮少嫣喘着气,盯着自己儿子满头满脸的血,无力地闭上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没事。
蔺采一边抹着头上的鲜血一边哀嚎:“天哪!怎么会这样子啊!”薄脂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给他递过去。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阮少嫣突然道。
薄脂看了她一眼:“其实,我还没有告诉你,有琴声的地方,都很危险。”
阮少嫣叹道:“那你这话可说得晚了。”
三人回去了客栈,蔺采迫不及待地钻进房里去洗头洗澡,阮少嫣和薄脂在外间坐着,两人都是无话。
过了好一阵子,阮少嫣才说:“当年这种事也发生过,我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见着了。”她顿了顿,道:“琴声。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她居然还在以这种方式杀人。”
薄脂蹙起眉,问道:“你好像知道是谁干的?”
阮少嫣低声道:“就是那个吟唱歌者,兰泽远道芙涉江。”
薄脂一下子怔住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阮少嫣,将言未语地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你……你如何得知,就是她呢?”他终于忍不住问。
阮少嫣道:“我与她交过手……错不了,肯定是她。”
薄脂看着她的侧脸,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蔺采此时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出来了。
“娘,我们明天就走?不看完小琴会么?”他问道。
阮少嫣道:“不行,太危险了,还是直接去望京吧,也没多少路。热闹的地方总归安全一点儿。”
蔺采闻言就笑了:“嘿,这话以前有人也跟我说过。”他望了眼薄脂,对方却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在沉思什么。
“小采,出去帮娘买个幕离……算了,我自己去吧。”阮少嫣刚想站起来,一阵眩晕,她又跌回了椅子上。
薄脂拉过他的手一搭,问道:“你身体真气运行不畅,怎么回事?”
阮少嫣疲倦地摇了摇头:“无事,当年中了芙涉江一根毒针,有些余毒一直逼不出来,左右也不影响什么。”
“这怎么行?万一是慢性毒素呢。我还是帮你运气治疗吧。”薄脂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蔺采一边出门一边道:“那娘我出去帮你买了啊!”
他从客栈里一直走到了街上,两边的商贩繁多,各式各样的货品使人目不暇接。蔺采边走边看,顺手买了份江湖日报来看。
“咦,这说的是……持续多年的诡异凶案?”蔺采拿着报纸,站在树下停住了脚步。
他匆匆游览着纸上的每一行字。
“……七十余年间,大齐各地统发数百起爆裂出血致死案件,距调查全系为武林纠纷,至今仍为悬案。”蔺采将报上文字念了出来,摇了摇头。
“死者均为武林中人,死前均听过琴曲表演,武林界认为应与二十二年前的……哈?怎么没下文了?!”
蔺采将报纸翻来覆去,无奈地看着报贩卖给他的只有上一版的江湖日报,叹了口气,将它塞进了兜里。
他走走看看,和一家商铺打听到了幕离店的地址,转身往街巷深处走去。
这是一条栽满杏树的幽静街衢,窄窄的粉墙的巷子,盖着青瓦,淡绿的一丛丛的叶子自墙头伸进伸出,形成了阔大的伞盖。
幕离店就在街道尽头最深处的那一家。
蔺采走在平整的石板路上,巷子里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就只有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此时他无意间抬头看了一下左手边的墙,吓得他顿时拔腿往前跑去!
“啊啊啊啊!!”
眼见那人正站在白墙上方向下凝视自己,蔺采反应及时,一边跑一边想要呼救,但那道身影自墙头跃下,轻轻松松就伸手打中了他的后颈处。
蔺采半句话也没说就晕了过去。
金发女子提起他的衣领,背着他纵上墙头,隐没在了浓密的树丛中。
薄脂帮阮少嫣运气排出残存的毒素后,她便暂时陷入了沉眠。他独自坐了很久,直到夜色浓重起来,还是不见蔺采的身影。
“买个东西也能去这么久!”薄脂头疼地想。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渐渐感到不对劲了。
看了眼仍在床上休息的阮少嫣,薄脂决定立刻出去寻找蔺采。
他在街上四处奔走,打听到了幕离店的地址后就往那条巷子里赶。
夜半,巷中寂静无人,圆月明晃晃地照耀着一片黑暗的道路,映出了各种各样的古怪的黑影。薄脂站在巷口顿了顿,迈步走了进去。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巷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直到走到了尽头那间已经关闭了的幕离店,他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是死巷子啊。”他想了想,原路返回,这次他看的是两旁的墙与树。
很快,他就在一棵树上发现了被明月反射出银光的丝线。
“琴弦?”他捻起一根看了看,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拴在树枝上的琴弦还系着一张小纸条,薄脂解下来看了眼,立刻便跃下了墙头。
距离意贤都的琴舍不远有一处竹林,金发琴师正轻盈地坐在竹枝上,她披着素雅的雪青薄衫,发上仍然只有简单的一枚珐琅华胜。蔺采被她用一条绳子绑着垂在半空中,他还没从昏迷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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