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辜一酩脸上笑容微敛,轻轻叹了一口气。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小师弟,何时才能……
夜雨潇潇,整个太冲剑宗驻地都笼罩在一片晦暗的夜色中。楼阁上,红色的灯笼已高高挂上,暖色的光晕让这雨夜显得愈发凄迷冰凉。
雨幕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后院闪出,向着更深的黑暗处走去。此人,正是岭南派的首席弟子,徐峰。
今日在大殿之中,叶藏花的态度让他十分不忿,想他堂堂岭南剑派,竟被如此轻视,这口气真是怎么都咽不下去。又加上他早就对太冲剑派的剑法秘笈动心不已,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趁机……
想着叶藏花在大殿上警告他们切勿擅闯禁地的辞令,徐峰冷哼一声,想必这太冲剑派的好东西都藏在所谓的“禁地”里。有宝不寻,岂非是傻子?
走在崎岖蜿蜒的小路,雨水让路面变得湿滑难行,但他却完全不在意。夜色中,后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静静蛰伏着。随着这巨大的阴影越来越近,徐峰的心跳愈来愈快,想来这秘密藏宝处,已近在咫尺了。
像是印证他的猜想般,一丝光亮从掩映的山石中透了出来,他攀至高处,只见后山上一座高楼遗世独立,似有袅袅乐音从中传来,一灯如豆,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温暖非常。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一路上,如泣如诉的琵琶声,如美人的喁喁私语,在他耳边徘徊留恋着。他身体酥麻,心痒难耐,恨不得早一点与这琴声的主人相遇才好。意乱情迷之下,哪还有理智去想想,这深山禁地之中,怎么会有如此仙音,如斯美人?
一拨一捻间,徐峰已神色迷离的来到了高楼之下。
他径自推开门,沿着楼梯一步一步朝上走去。他的手在用,脚在动,心再跳,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三魂七魄全部都脱离了掌控,如今驱使他一步步往前的,是一种莫名的本能。终于,弦声一凝,他也来到了楼阁的最高层。
锦屏之后,一人身着红袍,半抱琵琶,抬眼朝他看去,微微一笑。白山黑水间,再无比此更艳丽的笑靥。
朱栏外骤风急雨,小楼内弦声嘈切。雨势愈大,弦声愈狂。风雨之中,树影、灯影、人影相勾连,风声、雨声、琴声相纠缠,缠绵决绝,不死不休。
小楼外,一人负手而立,静默良久。万籁俱寂之时,他才推门而入,不出片刻,他肩扛一人,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
小楼内,红袍半敞的人在卧榻上睁开了双眼。
“哥……”他低吟一声,面若桃花,如情人的私语一般。
第十七回
竹林中,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并辔而行,马上二人正是贾无欺与岳沉檀。
两人出发之前,贾无欺又是好奇又是怀疑,岳沉檀这个样子该怎么骑马。没想到对方只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交代驿站的伙计将轮椅先行运往砺峰山庄。在贾无欺愕然的目光中,岳沉檀已经飞身上往,居高临下地瞧他一眼:“还不走?”
怪和尚。
贾无欺嘟囔一句,火速挑好了马,双脚一蹬,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城。
“你为何想到要去砺峰山庄?”路途行至一半,贾无欺问道。
“师门所示。”岳沉檀淡淡道。
“其实我也觉得砺峰山庄会有线索。”贾无欺眼珠滴溜一转。
“哦?”
“上次那个假莫争,不是说他的亲传弟子都去了砺峰山庄吗,看来是想把咱们引去那里。”
“你的意思是,砺峰山庄可能与四大掌门之死有关?”岳沉檀扫了他一眼。
“说不定呢。”贾无欺模棱两可道。
岳沉檀沉默片刻,突然道:“贾兄身上的味道倒是别致。”
“是吗?”贾无欺举起衣袖嗅了嗅,“可能是去醉仙楼吃饭时染上的。岳兄若是喜欢,有机会你我同去。”
“不必了。”岳沉檀面色冷然,突然一蹬马肚,绝尘而去。
贾无欺愣了片刻,拍马追了上去。
砺峰山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铸器名门,江湖上许多耳熟能详的神兵利器,都是出自砺峰山庄。与一般代代沿袭的铸器世家不同,砺峰山庄的弟子不问姓氏,不论出处,只要能通过入门试炼,就能成为砺峰山庄的一员。庄主亦是如此,能者居上,即便是在任庄主的血亲,也不能在庄主大选中占到任何便宜。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砺峰山庄能在波谲云诡的武林中,一直屹立不倒。
砺峰山庄现任庄主祝劫灰,就是从最普通的入门弟子一步步爬到庄主位置的典范。现下他年事已高,也准备要开始筹划下一任庄主的大选了。虽然庄中的事务他大都交予亲传弟子们打理,但一听说少林天玄大师的关门弟子前来拜访,还是努力打起精神,亲自安排了接待事宜。
贾无欺与岳沉檀刚在砺峰山庄的驿站落脚,便有人出来相迎的。来人眉目疏朗,俊逸非常,见到二人抱拳便道:“在下砺峰山庄苏折剑,奉庄主之命特来迎接两位。”
“苏兄真是好眼力。”贾无欺看到他身侧那辆熟悉的轮椅,笑道,“我二人还未自报家门,苏兄便已认出了。”
苏折剑将轮椅推到岳沉檀身边,面无异色道:“二位的风姿,又岂是旁人能比得的?”随后他笑着坦然道,“其实并非我眼力好,只是二位的画像已经有人先行送来。”
“何人?”贾无欺诧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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