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古怪尖利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原本满满当当的南沥大街很快被挤出一条宽敞空阔的道路来。
第5章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天子车驾出城——”
只听得古怪尖利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原本满满当当的南沥大街很快被挤出一条宽敞空阔的道路来。
隆隆的车轮声从远处慢慢传来,什么都还没有看见,便有浓郁的熏香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然后是飘扬的红色织锦旗幡飘扬着进入眼帘。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是六个小山一般的黑色巨人,面目狰狞恐怖,铜铃大的眼睛凶神恶鬼一般四下扫视,身上的金鳞铠甲反射着太阳光,明亮刺眼。
少年从没见过这样似人非人的怪物,忍不住吃惊地向旁人问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无常奴。”旁人小声说道。
无常奴,实为“无肠奴”,说的便是这种高大凶悍状如恶鬼的异族,最早由不怕死的商贾渡海带回,有常人两倍多高,力大无穷,性情凶猛贪婪,可以一敌百,食百斤肉畜,虽常有传闻却不得见,而其肢体发达却毫无智力,心性反复,能为一块肉食反杀饲养之人,故称之为“无心无肠”的“无肠之奴”。
无常奴既没有忠心,又耗费异常,本该不值得贵人豢养,只是这六名无常奴的主人并不指望获得忠仆的回报,只是用这六名恶鬼般的异族彰显自己滔天威势罢了。
无常奴后有四名银甲勾杖的三品车骑将军,骑着五瓣红绒宝马,虎目燕颔金冠威武,率两百兕甲宿卫军,手执殳、斧、钺、戟,盔上立羽成林,口含玉箸无声护驾前行,行伍之后,便是九纵九列轻纱金环的童男童女仪仗,或是手持八宝銮帐,或是托举百年并蒂青莲,金仗下悬瑞兽金鼎,香云浓雾,滚滚升腾,轻裘缓绶,迎风而起,宝冠胭脂,美人如玉,仿佛工匠精雕细琢的眉眼,齐刷刷涂了白膏朱脂,举着旗帜捧着香炉……虽然做着不同的事情,却像同一个作坊里出来的瓷器,整齐向前行进。
“低头。”
少年并没有听话地垂下视线,偷偷望向依仗的中段——
那是一辆驷马大车,行驶在一丈宽的主干道上,车轮碾压在龙纹玉砖上,载着八宝金顶銮驾缓慢前进,十六执金武士走在马车旁,与周围的人群隔开甚远。
所有人静悄悄地低着头颅,生怕发出错误的声响惊扰了这辆马车内的主人。
少年悄悄往车架上张望,却只看到纱帐后面一个模糊的人影。
然而今日所见到的一切,已是他在边陲之地从未见过的繁华与气度,那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所能想象到的人间极限。
——那是权势。
看到仪仗里最庞大华丽的车架,少年难掩兴奋地跳起来想要大声呼喊:“天子……”
却被旁人一把拉了下来。
仪仗两旁的黑衣甲卫凶狠地转过头来,扫视了一圈已然恢复平静的人群才继续前进。
“……阿义做什么拉住我,那是天子啊!差一点就看到了……”
少年的话语里透出万分惋惜,仿佛错失了人生当中最大的机缘一般。
被称为阿义的人悄悄抬了一眼,道:“黑色的车驾是魏公,白色的才是天子。”
少年闻言,这才发现最为庞大华丽的黑色车架前面还有一辆白色的六驾马车,然而封闭得严实的车架上连一丝窥视的缝隙也没有,很快就从视线里行驶了过去。
他忍不住又问阿义:“魏公是谁?”
阿义示意他低下头:“太师魏公,章长胥。”
少年的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神情。
大与城繁华巍峨,作为王朝的都城,人间的中心,自然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来维持它的运行,而如今,这股力量正掌握就掌握在太师魏公章长胥的手中。
相比于“魏公”这个敬称,少年似乎更清楚“太师魏公章长胥”这几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章氏源于略阳,祖上有夷人之血,自商贾起家,迁关内侨姓章,执吉年间始入庙堂,后历经数代生息于河东平县,自称“河东章氏”。
章长胥,出自河东章氏,原配亡故前为其生下二子一女,长子章芝亦,受封十八等爵,掌五千兵,南平军骑兵统领,次女章听鼓,尚且待字闺中,幺子章兰蓬,年才束发。
章长胥少年便神态沉着,思维敏捷,后经省台举荐入仕,官拜中书舍人,却遭帝王不喜,言道:“此人面目阴沉,不是仁善之相”。后南北动乱,帝王病危,罗氏崛起,无奈重用河东氏,内库逐渐丰盈。
罗氏,京城四大贵胄之一,以武将立身,历代男丁,从活不过壮年,其荣耀家世皆是以血肉所筑,天下万民,便是过往佞幸也不得不赞一声叹服。
罗氏子孙,重,封钟昭公,辅政先帝,君臣相得,收复大片河山,国运一时强盛无双。然,于光希元年,先帝大婚亲政日后,钟昭公忽然病陷宫中,都城被封,无名兵甲带兵刃闯入禁城,有人称“钟昭公,贼逆也,欲篡主。”一时人动荡,御座岌岌可危,大与惶惶不安。
三日之内,镇东将军、魏州公章长胥称“应召入京”,五万精兵忽然天降,集合两府之力,剿杀涉乱朝臣兵众、内侍宫人三千四百一十五人,血浴朱墙,尸身成海。
而内殿起火,先帝与钟昭公罗重葬身其中,未得救出。
此日,后人称为“钟昭之乱”。
进而新帝登基,章长胥进位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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