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渠一直望着子卿,从刚才发现那蝴蝶开始,子卿似乎就一直沉默着,刚刚自己回过神的时候,他似乎也还沉溺在什么里似的,周身气场空洞,似乎不在这里了一般。想起刚刚那一瞬间看见的东西,墨渠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那么子卿,你又看见了什么呢?
“漏斗里有未干的血迹。”子卿稍稍带点寒气的冷淡声线打断了墨渠的猜想,墨渠走上前去,也看了漏斗里的红色痕迹,墨渠抽抽鼻子,没有闻见血液的腥气,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茉莉……”子卿喃喃道,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说这里面是茉莉的血?”顾子瞻是人类修成仙骨的,对于精怪之事并不如子卿了解,但还是知道一些的,于是便疑惑道:“可是书上记载,植物修成人形后,血液多为靛蓝色,而不会呈红色。”
墨渠闻言一顿,想起今日子卿掐伤自己手掌心时,那有些刺目的一点鲜红。子卿,是雪兰妖,但也是,红色的血液。
子卿也没说话,只是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自己心划下一道血痕,墨渠和顾子瞻反应过来的时候,入目便是那道刺目的红。
墨渠有点急,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上去便抓住子卿受伤那只手的手腕,便要催动治愈之术。子卿却似乎被抓疼了一般,轻轻哼了一声,墨渠就赶忙放开了那纤细的手腕。
“子卿,你做什么?”顾子瞻开始也有些慌乱,而后便反应过来:“怎么你的血液也是红色的?”
子卿并不回答,只是走到那漏斗面前,将自己的血液滴入里面,那“少女”的血管似是霎时间活过来一般,血液在里面缓慢地流动起来,子卿的手像是被那漏斗吸住一般,鲜血一滴一滴往里面注入,那少女的嘴唇越发地红艳起来,两只蜡烛的蓝光越来越盛,墙壁上突然出现摇曳的光影,子卿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墨渠和顾子瞻想要阻止,却不知该如何阻止,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妖异,子卿虚弱却坚定的样子,也让人迈不出步子。
墨渠看着子卿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要走到子卿身边扶住他的时候,却突然坠入一片茫然的黑暗里。他并不怕黑暗,因为他能看见暗夜里的一切,但是他怕虚无,他试图在黑暗里看清一切,可是黑暗里依旧只有黑暗。
他不会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那么只能是黑暗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对着这片虚无唤道:“子卿……”。
“居然什么也没有,真有趣……”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嗤笑,有点冷漠的声音。
墨渠彻底冷静下来,虽然并不知道说话的那位是什么物种,但好歹有说话的声音,他想到刚刚的事情,子卿和顾子瞻和自己一起呆在祠堂里,琯头镇没有其它活物,那现在的情况,一定是子卿的血液触发了什么东西。
“你是谁?”墨渠问道,他得尽量找到解决之术,还是多问一些信息罢,子卿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墨渠心念电转间,觉得子卿这么做,更像是为了窥探琯头镇的什么秘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那声音却变得疯狂起来。
“右边!”一个声音在墨渠脑中想起,墨渠在那一瞬间便扑向右边。
“你居然知道我在哪里……你居然知道。”这次那声音在墨渠的耳边响起,带着些茫然……
墨渠试着念了个诀,却发现全身的法术似乎被封住了,只好向着那个方向猛地出了一拳,没有意外地,打在了空气里。
墨渠在这时候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幽香,他连忙定了定心神,这味道,和刚刚茉莉的清香如出一辙,这是子卿的血,子卿……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动物独有的血腥味儿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他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即跑过去将晕过去的子卿抱在怀里。
子卿掌心的伤口还在滴血,墨渠只能让他的伤口愈合,却不能弥补他流失的血液。“少女”蜡像的诡异光芒正在散去,顾子瞻仿佛大梦一场终于醒过来一般,踉踉跄跄地朝两人走去,带着少有在他脸上出现的不知所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掏出一粒药丸喂进子卿嘴里。
墨渠看了一眼,不发一言,轻柔抱着怀里的子卿站起来,大步地向外走去,外面已经是天黑了,院子里摇曳的烛火阵在夜里明亮如星,却再也激不起一点涟漪。
顾子瞻跟上墨渠的步伐,两人飞掠过来时的路,没有人看见背后那双空洞的目光……
琅岐峰最大内,匪思思带着另外两个家伙翻阅古籍,其间白染同学趴在一堆书籍上呼呼大睡,露出白色的小肚皮,偶尔醒来便爬到葛覃身上挠他,葛覃除了偶尔反击一下之外,倒是很认真地看着书,尽管他看得很慢……匪思思一目十行,一本接一本将她面前的书山消灭。
此时已是深夜,葛覃终于坐不住了,怎地三人去了那么久,莫不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了,葛覃哀怨……匪思思却突然眼前一亮,找到了!
“幽灵岛者,虚幻之空也。幽灵者,不容于世者也,三魂气魄具散,唯念尚存,无神无形,是以出世……悲怨之念积,方祸三界,乱世间……”
葛覃见状,更加哀怨了,为何自己找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找到。想着便将手里阅完的书放下,从为数不多的书里又抽出一本。
这是一本流传不广的民间志异,专门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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