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甜美愉悦的调子随着睿王脚步的起伏悠悠地飘荡在王府的长廊,犹如一段华美的丝绸缠绕在雕梁画柱之间,又像一道青烟在微风中弥散开,浸润着每个人的灵魂,睿王听得微微翘起了嘴角,和着曲调低低地哼鸣着,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严肃的神情似乎也在歌声的熏陶下略微放松了,路过的仆役们无不侧目看来,他们第一次发现冷峻的王爷原来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将凝云抱回燕婷院,睿王让凝云上床好好歇息,晚上还要来看他。凝云害羞而欢喜地应了,钻进被窝里,目送着睿王离去。
出了燕婷院,睿王那冷清的薄唇角上似乎残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跟在身后的心腹侍卫察觉了,虽然为自己的主子心情愉悦而高兴,但忠诚的他同时不忘提醒,「王爷,凝云是从青颜出来的,您……是否对他太过亲近了?」
王爷的脚下顿了顿,嘴角那抹笑意散去,沉吟片刻,道:「无妨,本王越亲近他,才能显出他的价值。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墨青那个男人不简单……他送来的人还是提防一点好。」
侍卫知道自己的提醒起到作用了,接下去的事情就无需他再多说什么,敛目垂首,继续沉默。
凝云并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人「参了一本」了,不过侍卫的提醒对凝云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来历敏感又没有地位的男妾和主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见得就是越亲密越好。
但不论怎么说,凝云这会儿心里是又甜蜜又欢喜。
凝云自幼被青颜里的妈妈调教,心里认着一个死理就是,好好保护嗓子,乖乖听主子的话,主子开心了,他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人才能过得好。
睿王疼他,凝云便高兴。
自个儿躺床上乐了一会儿,凝云又想到这次去尤尚书府的事情。凝云意识到睿王这次这么高兴是因为自己将尤尚书伺候得好,睿王的目的达到了,所以高兴。凝云不期然地猜测,是不是日后还有什么人需要拉拢的时候睿王还会将自己送出去呢?
凝云心中刚刚腾起的喜悦顿时不见了。
凝云不敢奢求自己也能像墨青那样厉害,他只希望能找到一个「良人」,能有一个小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他以为睿王就是他的良人,王府的燕婷院就能是他的小天空,可是……
凝云望着头顶的牡丹花帐,青颜的帐子是玫瑰花,尤府的帐子是芙蓉花,凝云不知道自己下次又会睡到哪朵花下……
凝云暗自忧伤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棂外面发出一声「卡哒」的轻响,凝云以为是什么小鸟,没在意,却不想窗户突然从外打开,一个黑影跃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两周来到窗前,不等凝云定神看清,一把长剑已经加上了他的脖子!
凝云大惊之下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已经习惯了沉默。
「安静!别动!」
对方的嗓音低沉暗哑。
凝云惊惧地咽下口水,心中慌乱了好一会儿见来者似乎没有杀他的意思,这才渐渐定下神,也才有心思去看来人的模样:大约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吧,一身血污,发髻散乱,脸上也是脏污的,只能看出年轻人有一双清亮锐利的双眸,气势逼人。
凝云摇摇头紧紧攥着被子,表示自己不会乱叫也不会乱动。
来人盯了凝云一会儿,似乎是确定了凝云不会乱叫,他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睿王的男宠?」
凝云点点头。
来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放轻了声音说:「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凝云迟疑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凝云乖巧,来人果然收了剑,在桌边坐下。
凝云连忙缩进床的里侧,用被子蒙上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来人。
青年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倒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倒了一些茶水在手上将手和脸抹了抹,脸上污泥洗去大半,真容也显露了出来,凝云发现这其实是一个颇为英俊的青年,轮廓不似睿王那样深邃,皮肤也比睿王略黑一些,和睿王比起来,这青年俊美少一些,爽朗多一分,更重要的是,青年的面容即使不笑也不似睿王那样冷峻,看上去是温和的人。
凝云还是躲在被窝里,但忍不住骨碌着眼珠子打量青年的动作。
青年将手和脸洗了洗,便坐在那儿喘息,似乎在想什么。凝云看到青年一身的大小伤口,他不知道青年为什么不处理伤口——是因为没有伤药吗?
凝云犹豫了很久,见青年脸色苍白,心中还是不忍,在被窝里将xiè_yī合了合,摸索着从床头的柜子里抽出一件披风给自己小心裹上,确认春光不会外泄了,才从慢慢下了床。
凝云一动,青年就警觉地看去,但或许是凝云的动作没有给他带来威胁感,青年也就没有阻止。
凝云忍着下身不适慢慢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他来到青年面前,将瓷瓶递上。
青年看看瓷瓶,又看看凝云,眼中警惕而不解。
凝云意识到青年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决定开口说话。
「给……这是金疮药……」
凝云看着青年轻声说,他的声音依然那样柔美,带着小心和善意,就像雏鸟的第一次试音,纯粹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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