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涵看了看阿金,从鼻子里轻轻哼出口气,放了小小的一只碟子在床头柜上,又抬起头看了看正呆愣在碟子边的阿金,丢了包东西在床头柜上。
盐焗腰果。
阿金抓起包装袋,看了看碟子里注满的水,又看了看再次紧闭的房门,有些费解的摇了摇脑袋。
阎涵算是坊间的传奇了,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得不到的,总是好的。
阎涵没有固定的伴侣,对一起过夜的对象,他有着自己的甄选标准。那些长着漂亮脸蛋的时髦男孩儿经常被他魅惑的笑容迷倒,然后带着满满的疑惑和不甘,看着他把身边穿着洁白衬衫的平庸男人带出酒吧。
不过这些男人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因为即使跟阎涵有过再亲密的关系,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少有人能跟阎涵呆过两个晚上,哪怕有再多的依依不舍,也不会得到阎涵只言片语的挽留。
打开包装抱着一颗腰果啃了起来,阿金开始怀疑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是否有误,看了看身后的哈雷,又摇了摇头。
哈雷投身的那个婴儿可是阎涵亲手拽出母体又扔进河里的啊,这些全都确凿无疑,这么薄情寡义又冷血的人,怎么会温柔的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和他的松鼠呢,阿金百思不得其解。
阎涵轻轻的靠着身后的那扇木门,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房间里太久只有自己的气味,忽然多出其他的体温,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
阎涵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将这个认识不超过四十八小时的少年带回家,也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却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哈雷在停车场里哭的声嘶力竭,路上来往的行人全都带着好奇的目光审视着这样的一个少年和他身边的阎涵。阎涵当时真的很想把哈雷拽起来,然后狠狠的捂上他的嘴。
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可是却下不去手掩住他的口。
那么万念俱灰的表情,连星子一样璀璨的眸光都黯然失色。阎涵猛然被震颤到,他不理解,为何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会让哈雷这么失魂落魄。
阎涵这辈子最大的弱点恐怕就是过重的好奇心了,就像是当初为了体验触电的濒死快感,他敢摸上通电的裸/露导线。对于本身看起来洁净无垢的东西,阎涵的好奇心会更重。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将这个陌生的少年带出了酒吧,还是因为相同的原因,阎涵把他带回了家。
阎涵很少会把酒吧里的人带回家,他的生活有着明显的分界线,就像是医院里那些经常议论他的小护士们永远不会看见他魅惑众生的微笑。
而这次阎涵带回来的,他有预感,会是个麻烦,可是这种心情却分外矛盾,带着莫名的抵触,却又跃跃欲试。也许上天是看在他的生活太过缺少激情了吧,适当的调剂,恰到好处。
想到这,阎涵深吸了口气,轻轻提起了一边的唇角。
阿金抱着手里的腰果,眨巴着眼睛看着静静坐在床上的哈雷,轻巧的跳过去,犹豫了下,伸出爪子抻了抻他的袖子。
哈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神有些呆滞的低垂着头,许久,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跳下床,扯开门,气贯长虹:“我饿了!”
哈雷第一次尝到眼泪咸涩的滋味,胸口郁结的那种憋闷几乎让他窒息。哭得筋疲力尽,最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梦境。
在梦里,哈雷还安稳的躺在主人家的客厅里,懒洋洋的晒着午后温暖的太阳,下巴枕在自己交叠的前爪上。宝宝从远处跑来,笑着把他拎起来左右摇晃,他张开嘴吐出舌头呼呼的喘气,然后……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只狗了。
哈雷猛地从梦中惊醒,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白皙的连汗毛都很稀少。举起双手摸着自己的脸、脖子、肚子、双腿,哈雷重重的喘出一口气,一切悲伤与难过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哈雷早就是上辈子的事了,而现在活在世上的,是一个叫做金哈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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