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塘却不淡定了,瞪直了眼道:“灭的都是很弱的门派吧?”
“有强有弱。”
靠!唐塘吓得打了个嗝,下巴半天合不上:“怪不得被称为魔,果然是魔化了。”
流云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船舱走去:“外面冷,进去吧。”
“哦!”
入夜,江上更加寂静。案几上点着蜡烛,却反而衬得四周漆黑一片,大小福也进了旁边的隔间休息,船不再前行,只偶尔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唐塘有点不适应这样四面没着没落的黑暗环境,大着脸凑到师父身边紧紧挨着,后背密不透风地贴着船舱。
流云侧头看他:“怕?”
“不怕!”这种丢脸的事坚决不能承认,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只是有点无聊。”
流云放下手中的书:“那你想做什么?”
唐塘叹口气:“早知道时间这么难熬,应该把师父书房里的象棋带过来的。”
“你会下象棋?”
“小瞧我!当然会!”唐塘眉毛高高扬起,心说:会摆棋子!
流云探手将包裹拿来,取出笔墨纸砚摆在案几上:“没有象棋可以做其他事。”
唐塘警惕地看着桌上变戏法似的多出来的东西:“什么事!”
“练字。”
“为……为什么突然要我练字?”一紧张,舌头都打结了。
“你的字太难看了。”
唐塘欲哭无泪:“师父,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流云认真的想了想:“你的字,不太适合给人看。”
“咳……”唐塘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谢……谢谢师父啊,我的面子全了。”
“练么?”
“练!”唐塘硬着头皮直起身子,磨墨、铺纸、抓笔。
对!抓笔!
流云瞥了眼他拿笔的手势,未置一词,淡定地继续看书。
唐塘一脸愤恨,在纸上大大喇喇地画着,内心波澜壮阔怒海翻腾: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过来手把手教我的吗?手呢?手呢?为什么你非要这么不落俗套啊!
浪费了两张纸后,唐塘脑子里灵光一现,挑着眉毛乐起来,毛笔尖儿蘸了蘸墨,趴在桌上小心翼翼的画起直线来。
“师父请看!”一张画满方格的宣纸突然举到流云面前。
流云抬眼,疑惑道:“这是什么?”
唐塘嘿嘿一笑:“师父,我们下五子棋吧!”
“棋子呢?”
唐塘无语望天:师父在玩乐上面真是太没智商了……
他把毛笔举起来:“你画空心圆圈,我画实心。”
流云抬头看他,发现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些墨汁,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将书扔在一边,拿过“棋盘”铺在桌上:“好。”
唐塘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流云忍不住又朝他脸上看了看。
五子棋这玩意儿,唐塘上课时没少偷玩过,也是在纸上画的棋盘,只不过那会儿用的是圆珠笔或水笔,十次有八次能把别人的零花钱赢过来。这回他没敢提赌注,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流云执笔的姿势很优雅,跟他一比,唐塘简直成了蛤蟆,为了画出大小合适的圆圈,半个身子趴了上去,爪子费力地握着毛笔,笔尖儿颤啊颤的点,笔杆儿不能提太高也不能提太低,高了画不成,低了画太大,累得满头满脸的汗就拿袖子随便一胡噜。
下棋水平更是没法比,他想一个弯儿,流云想三个弯儿,他想三个弯儿,流云想九个弯儿。他觉得脑子都快抽成天津大麻花了,顾头不顾腚的下了半夜一盘都没赢过,边上扔下来的一堆废纸,相当直接地见证了他的失败历史。
流云看他冥思苦想得眉头都打结了,又盯着他越来越花的脸看了半晌,最后道:“你若想赢,我可以让你一局。”
“不要!”好心迅速遭到拒绝,“让了多没意思。”
伤自尊的么……
“不早了,可以明天再继续。”流云伸出手指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伸到他眼前。
唐塘怔住,呼吸顿时凌乱,还没来得及回味那种触感呢,就见眼前的手指上沾着早已干掉的墨汁,顿时窘得恨不得在船板上将自己一头撞死。
“我去洗洗!”唐塘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舱门发出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冷风呼呼的灌了进来,瞬间就感觉到外面的寒意。
流云半侧脸在烛火中忽明忽暗,眼波流动,静静的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过了好久才扭过头,慢悠悠将地上的废纸收起。
唐塘回来时,舱内已经拾掇干净,案几也摆到了一旁。
流云斜靠着船舱,墨发如水倾泻,静静地看着他道:“过来。”
唐塘看着这片狭长的空间和软乎乎的垫子,突然有一种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突然好得有点过了,竟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噢!”非常欢快地应了一声,连忙关了门喜滋滋地靠过去。
“黑漆麻乌的,洗干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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