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左右,是西林和我的实验时间,他在记录板上写下一些数据,收起记录板,看着水中的阿曼奈达说:“我觉得有必要再做一次大脑皮层神经细胞激活实验。”
我皱眉试着提建议:“沧海的细胞结构和人类的有区别,况且用这种方式会对他的其他器官造成可能是不可逆转的伤害,比如他的眼睛……”
“他的脑细胞比起十几天前,我看看,嗯,比起七月十号前,有了细微的变化。”西林把手上那个表里的数据画出来,非常细微的几个数据的波动,都可以引起他的注意,而七月十号那天是我和阿曼奈达沟通的第一天。
“可是我不建议,弗兰克林先生。这样的行为已经引起其他先生的反对了。”单是我自己反对对西林来说没用,干脆把刘亨先生等人的反对也提出来,我感觉得到他们对阿曼奈达的珍爱,可能因为阿曼奈达是独一无二的实验品吧。
西林这才暂时没有提这个激活实验,他把这半个月来的数据都调出来,备份一份,让我下午在这里和阿曼奈达相处,才离开。
我又跟阿曼奈达沟通了一些,我问过阿曼奈达为什么会去印度洋,阿曼奈达的答复是不知道,我猜想,可能他去印度洋之前的记忆已经全部没有了。
空调的温度经常开到最低,刘亨先生总觉得太冷,但是王洋先生却不满于空调温度不能开得更低,二人因此再次擦出学术的火花,这次王洋先生以“年轻人的身体是火炉”为理由战胜了刘亨先生,使“年迈的”刘亨先生妥协了。于是各个实验室的空调一般都是开了最低温度,只有刘亨先生需要的时候才会相应调高。
事实上我也觉得这个温度太低了,不过还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自从搬来实验室,闲暇时间几乎都不剩了,昨天又熬夜写了论文,今天坐在实验室里的软凳上,隔离墙上隐隐约约印出我的影子,那黑眼圈都成重点了。
我呆坐着,又定睛看阿曼奈达,他在水中对着我吐泡泡,一串串泡泡浮在水中又迅速破开,他知道我在,游了几圈,像是在炫耀自己能吐泡泡的技能,真是格外悠闲。
我眨了眨眼睛,疲倦在我眼前蒙上一层雾,大脑一直在催促我休息,我边看着阿曼奈达,边小鸡啄米,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
本来打算睡一会儿就起来,我一向浅眠,只要在心里反复提示自己还有事情做,三十分钟后必须起来,很多时候我自己可以在三十分钟左右醒来,结果这一觉却睡得很沉。后来渐渐有知觉时,却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叫醒的。
这种声音在我耳边重复,我无法形容这种声音是什么,正如我无法形容阿曼奈达的发音口音,我想可能是阿曼奈达在说话,这让我的意识慢慢回笼。
我还没睁开眼睛时便感觉到周围有点热,桌面偏烫,我赶紧起来,发现居然是着火了,火势不算小,不远处的黑烟正腾腾然而上,我赶紧向后退几步,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试着打电话出去,然而却显示没有信号,事实上,实验室里装了信号屏蔽器。
我环顾四周,看到阿曼奈达正看着我这个方向,我的手贴上隔离墙,他立即游过来,我问:“是你叫我醒的吗?”
阿曼奈达却直接回道:“火在变大,你必须赶紧离开。”他写的有点急,甚至连火这个字都拼错了,我心中觉得好笑,似乎有他在我身边,我就能保持冷静,我捂住口鼻,贴着隔离墙走,隔离墙很凉,让我的背靠着很舒服,我挪动到地面通向水牢的水管,这里离火并不远,水管是固定在地下的,上面盖着瓷砖,瓷砖有些烫手,我掰了好一会儿,才把瓷砖打开。
水管为阿曼奈达待的水牢提供水,所以水是源源不断的,但是单水管中这么点水要灭火是不可能的,我把身上实验用的白大褂和上衣的短袖脱下来泡了水,本来我想用白大褂泡水来扑火,用短袖来捂住口鼻,但是突然想到这水是加了高浓度的镇定剂的,这个溶于水的浓度对阿曼奈达没什么影响,但是指不定我刚捂住口鼻,吸几口,轻一点会浑身无力,重一点我自己也说不准。
实验室中再无其他水源,我咬了咬牙,用手捂住口鼻,才用衣服扑火。
可是,这样做用处不大。火势增长得不快,却也没有削减,实验室里就像个大蒸笼,越来越闷,我的手臂又酸又麻,浑身大汗,喉咙感到一阵阵的刺痛,而阿曼奈达也在水中焦急地游着。
我再向后退一步,防线已经被火进一步攻进。打卡的大门也被火淹没了,部分机器不能承受温度,发出胀出来的轻微的嘎达声。
我咳了咳,转头看向隔离墙,阿曼奈达也在我面前,他感知着火的热度,虽然看不见,火光已经在他眼中印出一道痕迹了。他似乎对火有着天生的恐惧,不停地甩着鱼尾。
隔离墙上还是凉的,我把手贴上去,被灼烫到的部位感受着丝丝凉意,我写道:“阿曼奈达,我该怎么办?”阿曼奈达屈起手指,敲着隔离墙,我突然想起这个隔离墙是有特殊报警系统的,如果砸碎了,上面会收到警报通知。
可是这并不容易,我捞起椅子砸了几下,那墙却全然不动,而我因为剧烈运动又吸了几口空气,丢下椅子蹲着咳了起来。
阿曼奈达看着我,他也伏下来,我突然感觉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他说:“恩珉,林,恩珉。”这个声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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