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县令大人府邸的厨房里的油灯,亮了一宿。
结罗打着哈欠在院子里洗漱时,目光往屋顶四周扫了扫,用皂角洗了脸,随意活动了一下四肢,看到睿儿还在酣睡,便放心地出门,步履沉稳地来到厨房。
起了大早做早饭的大婶把一个包子塞给他,还特意给睿儿做了一碗鸡蛋羹,结罗连忙道谢。他看着那一大钵已经凝固成形的猪皮胶皱了皱眉,用手指略微按压了一下,眼睛却盯在地上与灶台两边。他吃着包子走到窗台边看书外叽喳的鸟儿,又往窗下的青苔石板那儿瞧了会儿,轻叹了一声,回到灶台边,抱起那个大钵,对大婶说道:“睿儿还得片刻还能醒,鸡蛋羹先放这儿温着,我少待来取,就不麻烦旁人了。”
“好好,先生其实无需这么客气。”大婶笑着应道,还帮他搭了把手。
抱着个大钵好不方便,又几乎一宿没睡,结罗的脚步有些虚浮。走到院中被石头硌了脚,身子一晃,差点抱不稳。结罗吃力地抬起脚去垫钵子底,手上却一轻。
“先生不多睡会儿吗?”望山单手竟然托起了钵子,胡子高高翘,好不得意。
“我是劳碌命,可不似某些人,能够睡到日晒三杆。”结罗眼角一斜,伸手要把钵子抱回来,望山转身就让,让他扑了个空。
“大人!”结罗周身散发着寒意。没睡饱,心情自然很不好。
望山拖着钵子就往前走,回头笑道:“我好意给先生帮忙呢,先生也走快些,趁睿儿醒之前把这胶的讲究与我说道说道,不然等会儿睿儿哭了见不到爹爹,又要闹一两个时辰,那时你忙你的,我和那乳娘却都要焦头烂额了。”
想来自己起早就是为了等下能亲自喂睿儿早餐,结罗也不再执拗,跟着望山来到他的房中。进去一看,叶桢正站在院子里,木头般地抱着剑依靠在门边,似睡非睡的样子。
望山咳嗽了一声,叶桢一个激灵站直了,对他拱手道:“爷,属下有事禀告。”
也不看他,望山把大钵放在桌上,示意结罗落座,才道:“说吧。”
“这……”叶桢瞟了结罗一眼,有些犹豫。
“我去看看睿儿醒了没。”结罗起身要走。
望山按着他的手背,笑道:“你说吧,先生是自己人,以后你有事禀告,看到先生也无需避讳。”
听到他这样说,结罗有些发愣,但现在想走已经不可能。叶桢已经开了口。
“三更时先生看到的那个白影,可能是贼人,于是属下尾随跟踪,不料竟真的发现了一个秘密……”
“噢?”望山惊讶道,“你可跟踪到他的巢穴?”
叶桢抬头看了结罗一眼,“没有,属下打草惊蛇不敢跟的太紧,不过属下发现这个穿着白衣的贼人可能只是路过厨房,因为……他后来进了县令大人的书房,过了半个时辰才悄悄溜出。而那时,县令大人也正在书房,属下却没有听到他的呼救声。”
“这么说,福坎很值得怀疑……只怕是在做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勾当。”望山用手指扣了扣桌面,“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他们并未交谈,依属下看,那人只是来捎消息的。”叶桢站到望山身边,居高临下,注意着结罗的神态变化。
但结罗并没有变现出他预料之中的惊慌之色。
“福坎的确可疑,大人准备怎么做?”结罗直视着望山的眼眸问。
沉思了半晌,望山微微一笑,胡子也跟着抖动了两下,“看来福坎在得知我们知道三殿下的行踪后,按捺不住了。既然如此,我们不用再做试探了,不如……啊,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妙计?”
结罗心里一阵苦笑,目光在大钵上徘徊了一会儿,仰起头说道:“君子曰:来而不往非礼也。再怎么说,大人收了他几锭金子,那我们便给他也送点好东西……”
“先生的意思是?”望山饶有兴趣地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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