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教授一时不知自己说错那句话,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他为什么不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啊……”
林辰看向刑从连,说:“这里有问题。”
刑从连点头,心想我当然知道这里有问题。
但在林辰灼灼的目光下,他只憋出了一个字:“嗯?”
“如果是同一人犯下的案件,无论如何混乱,必然有内在秩序,我一直不明白,这些案件的内在秩序在哪里。”林辰顿了顿,对刑从连说:“麻烦给我找支笔来。”他对刑从连说。
纸笔被很快拿来,林辰推开了泡面碗,对付郝说:“你重复下案件过程。”
付郝脱口而出:“首先,是医院太平间发现已经死亡的患者穿戴整齐。随后,街上店铺里,出现了老人的尸体。然后,小公园里的青年从吊环上摔下。最后,于燕青自杀……”
付郝边说,林辰边写,最后,纸上出现了几个关键词。
尸体→呈现尸体→谋杀→自杀
这些关键词被箭头连起,形成了一个圆环。
刑从连望着林辰写下的字,同样觉得似乎摸到了整件事情的核心,但又好像,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第12章 关键
台风夜,暴雨如注。
雨水击打在瓦片上,发出令人击缶般的沉重声响。
林辰躺在木板床上,刑从连在地板上打了个简单的地铺。
再平静的人,两天内经历如此多不平静的事,也会失眠,尤其是经历了死亡,尤其在很深的雨夜。
林辰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没有入睡。
他想起了于燕青,这世界上有太多痛苦的事,可以让一个人想死,但真正能令人不顾一切去死的事情,却又并不多。
他想起了刑从连,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容易轻信他人,但把刚认识两天的陌生人直接带回家的人,一定少之又少。
这或许是信任,但比信任更深的,大概是绝对的、超然的自信。
林辰侧过身,看着地板上的人。
清晨时,敲响颜家巷六号木门的,并非狂暴的风,而是一双很胖很稚嫩的小手。
刑从连很机敏地睁眼,床上林辰睡得很熟,他蹑手蹑脚起来开门,便看见一个只到他腰际的小胖墩。
两个大人一左一右牵着小胖墩的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冒昧打扰了,我们家臭小子说要找林辰,但我们去宿舍的时候,林先生已经搬走了……”小胖墩的父亲,试探着开口。
“来这里找林辰。”刑从连低头,看着腿边的小孩,“你怎么知道林辰在我这儿。”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小腿一热,小胖墩如考拉抱树,四肢紧紧缠住了他大腿。
孩子父母非常尴尬,拉着小胖墩的后颈肉,然而小朋友就是不撒手。
“我们特地跟学校打听了,校方说,林先生似乎是跟一个姓刑的警官走了,臭小子就让我们来这……”
林辰睁眼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
刑从连拖着一条腿从屋外进来,腿上还绑了只巨型沙袋。
林辰从床上坐起,见小胖子抱着刑从连,眼巴巴地看着他。
想起先前自己对小胖子关于卖萌和抱大腿的教诲,林辰一阵无语。
“很管用的方法,很正确的对象,但有些过激。”他对小胖子这么说,只是他话音未落,小胖墩便猴子上树似得甩掉鞋子爬上床,抱住他脖颈不放。
林辰看了眼刑从连,刑队长果断堵在门口,把两位家长“留”在房间里。
小胖子把脸埋在林辰颈间,闷闷地指指自己,说:“水。”
林辰像是明白了什么,把小朋友从自己身上拉开:“如果你太在意自己的心理障碍,那就是最大的障碍。”
见儿子死死拽着别人不松手,小胖墩妈上前两步,想将儿子拉走,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话不是说得很清楚,他这里……”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时候我们也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林辰抬头,冰冷的目光直视那位母亲。
女人被林辰看得有些发憷,转头寻求丈夫的帮助。
未等男人开口,林辰就说:“你们是不是一直觉得他口齿不清,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总觉得他是智力低下儿童,带他见人都觉得很羞耻?”林辰把小朋友抱在一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但既然你们儿子能正常升如小学,你们便该对他的智力有信心。其次,你们难道一次没有怀疑过,他或许不是智力低下,而是智力超常儿童?”
刑从连从未见林辰如此生气。
听着一个有一个字从林辰嘴里吐出,他简直想替面前两位父母点根蜡烛。
“您说……他是天才。”
母亲顿时满面红光,再不复先前的尴尬羞愧。
“我给他做过韦氏儿童智力量表,测验结果很显然证明了这点。”
“那您能教教我们,平时该怎么教育他吗?”
林辰说着,微低头看身旁的小胖墩,并没有回答男孩母亲的问题,而是问:“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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