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最近有空都去找八哥了,根本不来看我——”赵泽安刚抱怨一句,身后便响起兄长威严质询:“是吗?”
容佑棠扭头:“殿下回来了?”
“嗯。”赵泽雍宽袍缓带,头发半湿,显然刚沐浴完。
赵泽安低头吃点心,不说话。
“小八骨折,恢复得很慢、时常发疼,难道不应该多关心吗?”赵泽雍温和问。
“应该关心。”赵泽安认真提醒:“可看完他好歹也来看看我啊,夫子安排的功课不会做,本想问问你的。”
赵泽雍莞尔,抬手抚平弟弟一头乱发,歉意道:“什么难题?拿来瞧瞧。”
赵泽安悄悄给容佑棠递了个眼神,随手抽一份课业塞给兄长。
容佑棠会意,忍笑配合,时不时还帮腔几句,暗助要强又渴望兄长关心的九皇子达成心愿:庆王十分耐心,足足讲解半个时辰,从简明扼要到旁征博引,九皇子最后才表示“勉强理解”。
讲完功课并亲自照顾歇息,总算哄高兴了弟弟。
容佑棠与庆王一同离开,准备回家。
侍卫识趣地远远跟随,悄悄挥退闲杂人等。
“九殿下说陛下发话,他不敢不用功,免得被叫回皇宫读书。”容佑棠好笑道。
“父皇是怕小九贪玩懒散、虚度光阴,适当约束是必要的。”赵泽雍疼宠笑笑,状似妥协地表示:“既然他吵着去你家玩,少不得顺一次,免得把人闷坏。”
“估计九殿下是觉得市井生活新奇吧。”容佑棠爽快表示:“我家没有不欢迎的,只是无力周全护卫小皇子,故不敢邀请。”
“本王自然陪同。”
“那行,您提前说一声就行,免得我爹手忙脚乱。”
赵泽雍欣然颔首。
暮色深沉,已开始掌灯,曲廊隔一段便挂一对红灯笼。
他们走出曲廊,下台阶步入昏暗花园,处处树影婆娑,花香弥漫。
一前一后,静谧漫步半晌,行至假山处,赵泽雍忽然停下脚步,严肃问:“国子监考核结果已出,你为何不报?”
庆王高大身躯挡住去路,容佑棠只得跟着停下,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无关要紧的小事,殿下公务繁忙,我一时忘记了。”其实那天兴冲冲想告诉的,但被八皇子岔开了,冷静后考虑:并非科场高中,还是别高调宣扬了,显得多不谦虚。遂搁置。
“无关要紧?”赵泽雍尾音稍稍拔高。
容佑棠立即补救,细细告知:“殿下,我现不在癸让堂了,已升至戊信堂。而且,祭酒路大人命我在文昌楼晨读,他是饱学大儒,时常不吝提点,我十分感激!”
“唔。”赵泽雍语气恢复如常,这才转身继续走,嘱咐道:“路南学识渊博,乃清流中坚,你跟着好好学,争取年中恩科前拜他为师,百利而无一弊。”
容佑棠苦笑:“国子监所有同窗都想拜祭酒大人为师,可他一个弟子也没收过。”
“此事本王无法援手——”
“这是当然!”容佑棠敬畏道:“免得路大人误会殿下仗势逼迫。”
天黑了,夜色深深,灯笼朦胧映照,丁香扑鼻,玉兰花瓣落在身上。
“你这次考得很好,想要什么?”赵泽雍停下脚步低声问,面对面,几乎紧贴。
“什么要什么?”容佑棠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九每次功课得了优等时,本王都会奖励他。”
“可我不是小孩了啊,不用奖励。”容佑棠忍俊不禁。
赵泽雍莞尔,拈起对方头发落的玉兰花萼。
“我头上有什么?”
“这个。”
容佑棠伸手想拿,赵泽雍递过,指尖沾染花香,抚上对方耳垂。
容佑棠一哆嗦,最受不住这似有如无的刺激,下意识想退开……可惜身后是一块题了景名的高大镜面石,退无可退。
赵泽雍顺势将人拥进怀中,后者立即紧张四顾,生怕有人经过。
“殿下,我——”
“别怕,就只这样。”赵泽雍拥紧片刻、亲吻额头一下,随即守诺松手。
容佑棠回到甬道,并顺势牵上庆王,强作若无其事状:
“时候不早,殿下,我得回去了。”他刚说完,手心就被庆王塞进一样东西,下意识想抬手看,却被按住。
“回家再打开。”赵泽雍嘱咐,朦胧灯笼光下,他在笑,俊朗非凡。
容佑棠讷讷点头:“好。”是什么东西啊?他好奇极了。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鹤州·客栈
“大人,公子的药熬好了。”
“瑫儿,起来喝药。”容正清忙把卧床的侄子扶起来。
十六岁的容瑫面白如纸,勉强撑着靠坐,有气无力,歉疚苦笑:“四叔,不如您带人先北上?我这病不知几时才好,沿路本该我照顾您的,如今却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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