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四年功夫,成涛便少年早夭,死在了一碟枫叶糕上。
“宫中查实,说是瑶贵人下的毒。无论是真是假,总之那毒便是被抹在了托点心的枫叶上。要不是成涛吃了,死的那个便是我了。”殷鹤晟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温酌却只从那笑中窥见惨然,至交好友死于眼前,换成谁都受不了。
后面的事简单了很多,瑶贵人悬梁自尽,此事至此而止。
成至拙受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一病不起,告老还乡。成涛也被运归故里安葬。
唯一被留下的只是深深的宫禁,仿佛一只安静的噬人的怪物。
一抹阳光投在温酌的身上,他却只觉出森然的冷意。
殷鹤晟说这旧事的口气一如往常,仿佛波澜不惊。只是温酌第一次感到,也许这冷然的表情下还有些别的什么,他的手指上大概还残留了一些暖意,让他忍不住就去想象少年时的殷鹤晟,失了母亲、好友,独自在宫墙之中该是什么样子。
两人又慢慢踱起步来,安静,沉默。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温酌大约明白殷鹤晟给好友供牌位的意思了。
只是一个人的心真的能那么坚硬么?能承担那么多艰辛的过往?
温酌怀疑,但却一点不想尝试。
两人行过那片红枫林,方才那些叶子慌乱中早被殷鹤晟毁了。他这时却停下来,给温酌折枝。
许是知道了红枫在洛王心中的禁忌,温酌只推辞不要。
殷鹤晟却道:“红枫无错,错在人心。”
说着便把那枝枫枝送到他手里。
温酌垂着头,定定地看着这枫叶,不禁想——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很少有人能不迁怒,哪怕是温酌自己尚且不敢保证,然而殷鹤晟却有这份清醒。倘若这个人坐上龙椅,天下又该会是什么样呢?
温酌不由地期待。
等那洛王将人又送回诗会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荣栎见温酌出去逛了一圈居然还能捡回一个洛王也是意外,忙见了礼。
只是殷鹤晟不过对他略点了点头便走了。
第67章 第 67 章
回程中荣栎免不了旁敲侧击询问,温酌只将同殷鹤晟巧遇的事说了,余下的便藏在心里。
荣栎见他神色郁郁的,手里握着那枝枫枝反复摆弄,不由奇怪,只是温酌不肯说他也无法,便岔开话题提起秋日围猎的事来。
温酌哪儿打过猎,从前不过也是书上电视上见过,如今这围猎连他都有份,不由打起精神来,只跟他打听围场里都有些什么猎物。
荣栎嘲他道:“你连马都不会骑,还猎个什么劲?”
荣栎因着父亲是武将,虽对舞刀弄枪不甚喜欢,骑射御马却是不在话下的,哪儿像温酌这般无用,这时噎他一句倒也算得上是提醒。温酌却不以为意,道:“殿下已说会教我骑马。”
荣栎白他一眼,道:“也不知是哪个上回让洛王提上马后吓个半死。”
温酌顿时脸色一红,瞪他道:“偏你是个样样精通的,倒不见你来教过我一回。”
荣栎知他闹了,这才哄道:“我倒是想教你,可惜又不得闲。你想我不过是个监生已忙碌至此,洛王能比我闲?我看他也不过是哄你几句,你倒是当真了,届时岂不尴尬。唉,难怪人家说好心当成驴肝肺,可见不假!”
他二人向来爱斗嘴,温酌倒不至于就动真怒,听了这话不过就是白他一眼。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掀了纱帘看风景。
温酌手指上让枝条划伤的伤已收了口,只余下细细的一条红痕,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摩挲着嘴唇,嘴角不禁又带了笑意。
只是他这姿态是下意识的,自己没留神,让荣栎见了却是忧心,只当他在山上撞了脏东西,神智不清了,也不知是不是要跟温士郁说去。
过几日,殷鹤晟果然派了人来请他,约在了城外的某处,连马都给他备好了,乃是一匹纯白的牝马,曹植有诗为证:“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少年人少有不爱白马的,都有那浪迹天涯的游侠情结,温酌见了也觉喜欢。
殷鹤晟倒是不忙着教温酌骑马,乃是拍了拍那马,喂了一个果子,说:“这坐骑虽是为了代步,但也通人性,你待它好了,它自然心里也明白。战时有的战马还能于险境之中护佑主人,这便是马的灵性。”
温酌眨了眨眼睛,心道灵性恐怕是真的,刘备那会不说也有一匹了不得的的卢马么,不过这臭气也是真的就是了。
虽臭了点,殷鹤晟却毫不在意,温酌这会纵然有些洁癖也只能放下,有意要显出些男子汉气魄,接过他手里的果子,学着样也喂起马来,一边又问:“马不是喜欢吃草吗?”
这话一听就是外行了,殷鹤晟笑道:“人尚且还分五谷杂粮蔬果点心,这马的口味自然也有好恶之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他笑起来自有一种难得的潇洒,温酌竟是红了脸,随即转过头不去看他,嘴上却问:“咱们什么时候骑马?”
殷鹤晟给他挑的这匹马温顺的很,虽然温酌笨手笨脚地给它喂食,这马也不曾抗拒。殷鹤晟便应了声,道:“先学着上马罢!过几日就是秋猎,来的人多,要是抱你上马可要叫别人笑话你了。”
这话倒像是调笑,温酌回头瞪他一眼,说:“谁要你抱?你劲儿那么大,上回可勒死我了。”
他这一回头,眼睛瞪得大,衬着白`皙的面皮,竟说不上是嗔怪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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