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千岩直接拆穿他:“他会骂你吗?依我看,你爸妈都不敢说你什么。”
邢琛心道这倒没错。前些年父亲还当权的时候,自己在他面前总是被教训的角色,后来邢琛磨炼出来,父亲也逐渐退居二线,他行事便全凭自己,父母都不再过问了。
乔千岩煮好面条盛出来摆在院子里,又从柜子里端出一叠花生米和一叠酱菜。邢琛入座,看着桌子上简单的饭菜,再看看对面的人,突然觉得这种日子过起来别有一番滋味,让人生出几丝留恋的情绪。
到了下午,客栈里的旅客纷纷办退房离店。邢琛坐在乔千岩旁边帮忙,稍一瞥眼,看到电脑的账务页面。邢琛虽然不搞财务,但是对单位和许多企业用的账务软件都知道,因为他母亲之前就是注册会计师,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干了二十多年。
乔千岩所用的记账软件,压根不是一家只有八间房的小客栈需要用的。有过工作经验的人都知道,往往在用惯了专业和学术的办法去处理工作后,再遇到小问题,思维也会首先选择自己习惯的操作模式,即便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意思。
邢琛想起当年乔千岩所在的正是商学院。
“如果我没记错,这套软件一般是月营业额过百万的公司才会使用的。”邢琛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人,如果遮遮掩掩地问,不出两句就会被乔千岩听出来,倒不如单刀直入。
乔千岩有些意外:“你也懂财务吗?”
邢琛:“我母亲做了二十多年的审计。”
乔千岩敲键盘的手顿了顿,紧抿的嘴角向后微动,几秒钟后道:“原来如此。”
邢琛看出他细微的情绪变化,脸上换了认真的表情,温声道:“如果我问你原因,你会说吗?”
乔千岩看着电脑屏幕,没有做声。
邢琛要问什么,乔千岩自然清楚。任何人稍微知道一点他的过去,在遇到现在的他时,都会想问一句为什么。
乔千岩偏头看他:“我不想编故事骗你,所以我不会说。”
邢琛望着他的眼睛,依旧是不急不缓的语调:“我明白。当然如果我现在说那些事不重要,未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经历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有权利说重不重要。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个你很容易回答的问题。”
乔千岩:“什么?”
邢琛看看窗外道:“你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乔千岩不假思索:“会。”
这个答案对邢琛来说喜忧参半,乔千岩不会消失与乔千岩不会跟他走,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倒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邢琛勾唇看他:“那我以后常来。”
乔千岩面无表情道:“如果有需要,可以办会员,给你留一间房,随时来住都有。”
邢琛笑道:“不必浪费,在你房里给我留个沙发就行。”
乔千岩权当没听见。
邢琛见好就收,摸出手机给小徐打电话,让他定车票。
“明天上午?不行,改到下午吧。”
“下午一点?下午还有哪几趟?”
“那就要下午六点多那趟的。晚什么晚,到安城才夜里十点。”
乔千岩:“……”
7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景区内的游客一夜之间全部蒸发。邢琛站在屋顶环视一圈景区街道,对乔千岩道:“上次来我们没有去成千方口,今天我走的晚,不知道小乔老板可不可以送我去一趟?”
乔千岩:“成。”
今天客栈没有客人,温那便关了店,她陪着老太太,让乔千岩放心出去。
乔千岩租了一辆车,两人自驾去千方口。
千方口是一处高达五十米的瀑布,通车的道路只修到离瀑布一千米的山脚,想要近距离看瀑布,就得沿着山坡爬上瀑布正对面的观景台。
两人将车停在路边,沿着山坡往上爬。乔千岩自从两年前大病一场后,身体大不如从前,爬到一半,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邢琛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嘴唇都泛白了,立刻要停下来休息。
邢琛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忧心道:“怎么年纪轻轻,体质这么差?”
乔千岩待呼吸喘匀了才道:“两年前生了场大病,病好后身体就差了。”
邢琛比谁都清楚二十岁的乔千岩看起来有多健康,满身的活力都从眉眼溢出来。可现在的他,即便是坐在家里休息,也透着孱弱。
一直以来邢琛对乔千岩的变故都是不太想探究的,这是第一次对他的过往产生一种类似于怨气的情绪。
邢琛不由分说蹲下去,单手抓住乔千岩手臂,轻轻往自己背上一带,就将他背了起来。
乔千岩立刻蹬腿:“哎——”
邢琛掂了一下,抓牢他的大腿:“别动!”
乔千岩被邢琛的手掌控制住,身体动弹不得,加上两人就站在山坡上,如果他动作再大点,搞不好他俩都得滚下去。索性随邢琛去了。
乔千岩的脑袋随着邢琛上坡的动作晃来晃去,他怕一不小心碰上邢琛的脸,所以一直把脑袋往旁边移。
“说起来,像你们这种机关干部,不是坐在办公室就是坐在车里,三天两头就是酒局,你体质倒还不错。”
邢琛嘴角弯起:“你不要污蔑我们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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