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薪10美元,比其他人多一倍,并且不用开枪。”吴有金硬着脖子说。
“还有死在沙漠里,被秃鹫和郊狼吃得只剩骨头。”卢卡斯警长咬着牙,“去,告诉劳埃德你生病了,脑袋疼,肚子疼,或者恶心反胃,总之让你离开洛德镇半步都没办法,你要退出他的队伍,在这里安心待着。”
“这是我的事,我的工作,警长,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我可没犯法。”
“还有比犯法更傻的事情等着我教训你,”卢卡斯警长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把你关在牢里阻止你。我告诉过你劳埃德是什么人,你真觉得他找的那堆亡命徒去地狱湖是救人吗?”
吴有金感觉到智商受到了侮辱:“就算我不怎么跟你们这种暴徒打交道也明白,他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才不会为了救戴维花这么大的人力和财力,他……他是想去找印第安人的麻烦。他们杀了他的人,抢走了他的东西。”
这才是一个牙呲必报的恶棍的选择。
但是卢卡斯警长原本怒气冲冲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错愕,随即竟然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过于明显的轻蔑。“报仇?”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我是对,跟你说那么多都是废话,我就该把你锁起来。”
“德拉克·卢卡斯! ”吴有金愤怒地叫起来,“你们怎么能野蛮,什么时候才懂得尊重别人!”
卢卡斯警长的眼睛眯起来,“我们?”他说,“我和谁?戴安娜?理查德·劳埃德?还是洛德镇上所有的人?艾瑞克,你终于说出来了,是吗?从两年前你来到这里开始,你就一直游离在外。你住下来了,可你还是不属于这里,你一直把自己和我们隔离开来。”
吴有金一时语塞,就好像毫无防备地被人扒了件衣服。
卢卡斯警长走近他,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的双眼:“我从一开始就注意你,艾瑞克,一个皮肤白得一看就不像是干过重活的人却自称是铁路竣工后留下来的华工。我想你是有目的的,你留在洛德镇有你自己的理由,我原先的打算是只要你乖乖地不给我找麻烦,随便你在这里住多久。你倒也没让我失望,甚至还不那么讨厌,我有时候会觉得如果洛德镇多一点你这样的家伙或许我也会轻松点。不过那个戴维,他来了以后你似乎全变了……艾瑞克,你和他有什么秘密?”
听起来简直在说他和戴维有奸情!
吴有金涨红了脸,满腔愤怒却无法反驳,也许应该告诉卢卡斯警长他和戴维都是来自于一百多年后,莫名其妙地遇上了一个单向的虫洞,而他们发现也许这个镇子几十年前有人在做神秘的研究,搞不好能够帮助他们回去……
可惜理智让吴有金知道当他说出第一句话,卢卡斯警长可能不会把他关起来但一定会让那个醉鬼医生皮克林把他捆成木乃伊,再用壁虎粉末和昆虫尸体混合的药灌进他肚子里来治疗他的妄想症——这个年代的精神科治疗手段只能用简单粗暴和莫名其妙来形容。
“他是特别的……”吴有金努力地寻找合适的词,“只有他跟我的经历很相似,只有他明白我在做什么。所以,我必须去找到他,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他死了就只剩我一个人留这里,我不想这样……”
如果连一个懂我的人都没有的话,我会很孤独。
如果我不能回去,我没有勇气孤独地过完剩下的人生。
卢卡斯警长长久地凝视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吴有金从来没有这么坦然地直视这个人的眼睛,他此刻一点也不想隐藏自己,像以前一样回避卢卡斯警长的探究。他可以保证在这一刻他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过了很久,也许只有一分钟,可吴有金感觉足有半小时,最后警长终于向后退了一步。
“随你的便。”他说,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中)
接下来的三天,卢卡斯警长再没有出现在吴有金的面前,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当他完全从吴有金的生活中消失有以后,愤愤不平的中国人才意识到似乎以前的确是会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候“碰巧”看到警长先生——比如在他开门堵着来传教的神父时,警长会饶有兴趣地在一旁围观,有时候甚至会帮他解围;比如在他运棺材到顾客的家里时,警长偶尔会在路上跟他聊一点死者的好话或者坏话;比如他去道尔顿夫人的旅馆里去买点甜酒的时候,警长会邀请他喝一杯……
也许他真的没有那么坏,吴有金这么想,但随即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吴有金觉得自己只是在内疚,他明白,毕竟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警长的确是在为他的安全着想。那个家伙是个尽职尽责的人,虽然就像他说的那样,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融入洛德镇,可是他还是行使着一个守护者的责任。
越是冷静下来,吴有金越是有点内疚了。但是他还没有准备拉下脸来主动去找警长道歉,警长说对了一点,他不属于这里,也不准备久留,所有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第四天的时候,前往地狱湖的队伍终于要出发了。
理查德·劳埃德先生集结了三十个人,有些是在洛德镇招募的,有些是他带来的,还有几个是从卡森城和加利福尼亚那边来的。他们都是些让人畏惧的汉子,人高马大,全副武装,互相打招呼的时候喷出的呼吸都带着硫磺的味道。
吴有金大概是这支队伍中唯一的异类,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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