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盯着他抽烟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就在对方面上露出不耐之色要收回打火机的时候,才接过去,只是连打几下,只有火星没有火苗。
“没火。”
“不常抽。”胤禩扯扯嘴角,伸手去接。
胤禛看他的头往自己这个方向倾斜过来,目光就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他必须承认老八额前有头发的样子更适合他。
他嘴角斜斜含着一支烟,红点明明灭灭,烟雾升腾起来,熏得刘海后面的眼睛微微眯着,看不清他心里想什么,为什么而困扰。
好像两辈子,他都从来没有真正走进去过。
胤禛忽然有点冲动,想问问他这辈子怎么看待两人的相遇,虽然嘴里说着“再见不识”的狠话,但为什么这一刻,他愿意和自己一起默默吸一根烟?
但有些话,好像又不是那么问得出口。又或者,问了反倒让两人都尴尬。
但这股冲动没来由得想要冒头,想要固执地表达一种超越血肉的羁绊。好像想说,我们之间,不是你死我亡就会结束的。
我们俩,兜兜转了几百年,总会还在一起,没完没了。
就像你虽然嘴里说着咱们不熟,还不是乖乖喝了朕给你亲手准备的牛奶?
胤禩正要接过打火机,忽然胤禛朝他靠过来。
胤禩眼底不免升起一个问号来,他觉得这个距离已经太近了,近得看得见对方瞳孔里一点奇异的光彩。
胤禩觉得自己应该退开一点保持正常的距离,毕竟两个人现在关系很复杂,离朋友都差得远,说是仇人也不尽然。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愿示弱,所以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没有立时反应。
胤禛的动作没有试探和迟疑,他也没有给对方任何可能退开让自己尴尬的机会,他一只手扶着胤禩的肩膀,将他又向自己拉近了一点,然后将头凑过去——
胤禩眼睛陡然睁大了,看见对方叼着一根烟朝自己靠过来,然后两支烟就烟头对烟头,碰在了一起。
胤禛猛吸几口,两人中间陡然红亮了一瞬,两个人中间蓬起一团青烟,然后胤禛就慢慢松开了手,稳稳站了回去。
胤禩将头垂了一点,眼睛似乎是被熏着了,半眯着,手指夹了原本还含在嘴里的烟,在手指上弹了弹烟灰,没说话。
两个人一时都没在开口,只有零星几个往来的病人和护士从他们身边走过。
气氛安静得诡异。
胤禛却有点享受这样的尴尬,甚至略得意。他觉得现在老八心里肯定是一口心头血,吐不出咽不下,憋得辛苦。
哦,这还不够,他甚至还想继续戳一戳老八的肺管子:“听说你现在被老九保养着,连住得地方都没有。这么辛苦打工带个拖油瓶的,不如投靠朕吧,朕来罩着你。”
当然他没机会说出口,也只敢想想,因为正在这时走廊那头有护士开始叫人了:“顾盼的家属?洗胃病人的家属来签个字!”
胤禩看向胤禛的眼神立即就带了点揶揄。
胤禛面色一冷,颇有些煞气外泄。
胤禩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对着里面努努嘴:“叫你呐。”
胤禛哼了一声,那意思按照胤禩的理解是在说“她和朕没关系”,或者是说“她位份太低,离正宫差得远,劳不得朕出面做家属”。
护士又在叫人,声音有点不耐烦。
胤禩将烟扔在一旁的墙上碾熄了,拍拍衣服:“折腾一晚上,我回去了。”
胤禛却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拉住胤禩,很无赖得说:“我现在不想见到这个女人,车子被弄脏了,还得洗车。你如果也不想管,就替我联系b市顾家。”
胤禩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说一句“年家小嫂的事情你自个人解决”然后转身就走,还是说一句“兄弟你轻点儿,爷不是犯人”。
胤禛已经拍拍屁股走人,压迫弟弟成习惯了很难改,为朕鞠躬尽瘁才是你的救赎。
爷不过和你借个火儿你就装腔作势,你看朕会不会惯着你!
胤禩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走廊里的护士声音又调高了几度,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意思。
胤禩默默做了心理建设,转身往护士站走过去,心里考虑着怎样才能把老四和顾盼凑一对,让他们再续前缘多美妙。
这两个人都杀伤力太大,关了门自己折腾去吧。
顾盼已经被洗了胃,医生说狂躁是好事儿说明中枢神经没有被抑制,让人多喂水,然后问胤禩要留院观察还是接回家去,胤禩当然选择了前者。allen走的时候留了一张□□给他,钱倒不是问题。
移到病房去之后护士给顾盼喂了水和安定,交代让她好好睡一晚,如果明早没事就可以回家观察。
折腾完这些,也差不多半夜四点了,胤禩这才觉得有点饿有点晕,高度紧张的后遗症出来了。但是顾盼的几个朋友还在急诊室做包扎,他索性不睡了,去隔壁便利店买了热咖啡提神。
从便利店出来,阴魂不散的车子又来了,胤禛坐在车里朝他招手:“要不要回家,我送你吧。”
胤禩没理他,还是往医院方向去,顺嘴揶揄他:“你车洗过了?”
胤禛察觉他行走的方向,挑了挑眉:“怎么,你看上她了?”
胤禩绷了一下,满含恶意地说:“顾家女,娶了至少少奋斗十年。”
他当然没有看上顾盼,就是为了恶心恶心老四,谁让他一副“咱们很熟你也别装了朕都明白”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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