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鸟背上,刚好用白云犬的身体当成隔断与魔昂目光交流的屏障。看着白云犬舒舒服服歪着嘴巴呼噜噜睡着的样子,它似乎一点儿也不怕魔昂。
我忽然想起此前的事情。白云犬从琥珀中还原那夜,魔昂曾潜伏在我的房间里偷走了还原液的瓶子,想来,白云犬那时也见到了他。还有之前在大海中回游时,白云犬曾迷迷糊糊游到魔昂的身边。我忽然明白了,魔昂的气味和我的气味,白云犬都记住了。还好仙姑不知道,否则一定会嫉妒得发疯。
天已微明,但看不见太阳。四周白茫茫一片,除了雾气,什么也没有。鹏鸟又飞了一段,雾气仍无散去的征兆。周遭就一直白蒙着,时间仿佛凝滞了、停在黎明的一个点上,再也不动了。
白云犬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想是饿了,在我身边转圈圈,然后开始舔我的衣角。被荆棘树困住那一会儿,我的衣服上粘了一些荆棘树的果实,红彤彤的小圆果子,周身圆润只在柄上和果实尖端生发出细细的绒刺。凑近了闻,有淡淡的甜味。
白云犬已经吃了几颗。我也摘下一颗来吃,又解饿又解渴。吃来吃去,只剩下最后一颗,我看了看魔昂,他在闭着眼。我轻轻问了一声:“你要不要吃?”
他眼皮动也没动。也许睡了。我就把最后一颗扔进了白云犬湿哒哒的嘴巴里,它嚼着很开心,跑回魔昂的身上,把嘴巴在魔昂肚皮上蹭了蹭,又趴下睡着了。
鹏鸟突然颠动一下,我赶紧抓住它背上的羽毛。此后,它开始频繁的颠簸,有明显的下坠趋势,想是筋疲力尽了吧。
突然,凭空地忽然刮来一阵大风,顺着鹏鸟飞行的方向吹。风之大,似乎能直接把我的身体托起来。开始我还紧紧抓着鹏鸟的羽毛,但渐渐感觉到鹏鸟那原来饱满的羽管开始萎缩,竟又恢复成了纸。
纸鹏鸟终于被风鼓吹得破破烂烂、飞到更高更远以至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只剩下从松懈铁索中脱身的魔昂、伸开四肢的白云犬,还有抓着一截没有附着的布条的我。我们三个的身体浮沉在大风之中,时而颠倒、时而打横。
那风又卷起尘烟土末,叫我的眼睛都不能睁开,呼呼风声灌满耳朵,五官都被风给占据了,只能任随着风波颠沛流离,偶尔与毛茸茸的白云犬碰到一起,偶尔又撞上魔昂刚硬的躯体。
有那么一刻,真像灵魂出窍了一般,觉得就要这么死去。
终能再次睁开双眼时,四周已成黑乎乎一片。那是种彻底的黑暗,睁开眼与闭上眼没有丝毫区别,除了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事物。我叫白云犬,听不到“汪汪”声。我摸索着走路,可是往哪边走都是一样的黑。难道我已经死了,死后就是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吗?
我甚至叫了一声“魔昂”。此时,如果能听到魔昂的回应,哪怕他扑过来要吃我,也比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要好上一点儿。
假如我是死了,那我该做点儿什么?
我就一直往前走吧。虽然不知道是直线曲线,也不知道脚下何时出现羁绊,但如果死了,也不怕再累死或是摔死吧。我就迈着大步往前走。刚开始总是怕踩空,但每一次都告诉自己,空了也摔不死,渐渐的,就迈起大步来。
走了不知多久。原来在飓风中错位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已正位——因为,饿的感觉出现了。
死了也会感到饿吗?还是我已经成了饿死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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