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愿见人,那日起段鸿冥称病在他的逸乐宫里休息了好几日。
没有人前来打扰,逸乐宫里静得不似往日。段鸿冥甚至注意到膳房做来给他逸乐宫的饭菜都不似以前那般精致了,本就习惯了宫中这些事情,所以段鸿冥倒也不曾为此生气。
每日都是重复着去无泫房里照看无泫,与他一同看书下棋,日子反倒过得轻松不少。
这两日无泫的身体也在段鸿冥的照看下好了不少,原先惨白的面容现在也恢复了不少血色。
见无泫气色大好,所以段鸿冥便应了无泫的要求,在这晴好的日子里带着无泫去了一趟御花园。
入春之后群花竞相争放,花园里头景色绝好,花香四溢。
越过花圃,走上九曲回廊,瞧着池子中成片的鱼儿悠闲畅游的样子,一种舒心惬意感直上心头。
只是不等他二人闲玩多久,段鸿冥数日来好难得才恢复了的笑却又因一人的出现而消失无踪。
「鸿冥。」
来人是段鸿冥这几日万万不想见到的人——段淳耀。
笑容难受控制地敛去,段鸿冥虽想笑,却难以这么做。
极想就此离去,可是段淳耀就在眼前,若是就这样离去又着实不好。
左右为难了一阵子,不愿给无泫看见自己这种没有一丝余裕的难看模样,段鸿冥轻叹一口气,随后招来了不远处的一名太监吩咐道:「你先陪着无泫回宫去。」
无泫虽欲言又止,他担心地望了一眼段鸿冥,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便乖顺地在一旁太监陪伴下离开了御花园。
「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
段鸿冥俯首望着池子,池子上倒映着的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听闻你生病,昨日得空去见你,可逸乐宫里称你不见人,所以没能进去。今日听闻你来了御花园,所以我来瞧瞧你!」
「太子殿下现在可得改个称呼了,怎么还用『我』来自称呢?」
自己此刻不该用这样的态度说话,段淳耀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不该怪他。
段鸿冥心里虽然是再清楚不过这些,可是却怎么都驱赶不去心中的阴郁。
——为何父王明明最宠我,可偏偏不把皇位传与我?
「我与你关系最好,我何必在你面前摆什么架子,你根本就是在怨我夺你太子之位!」
段淳耀气恼地指责道。
几乎是没有一丝迟疑,段鸿冥便立马否定。
「我没有!」
本该理直气壮的,可段鸿冥忽然间竟觉得自己的声音中总有那么一两分虚。
「你根本就有啊!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管做得再怎么好,父王总归是不可能将太子位更甚至是皇位交托给你的啊!」
多日来隐忍的气一下子泄尽,可段淳耀却说了他原本这辈子都不想让段鸿冥知晓的话。
「!」
段鸿冥闻言一惊,他猛然回头,看到段淳耀一脸说错话的样子他就知道这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你那是何意!?什么叫我做得再好不可能交托给我?」
段淳耀一脸苦涩,别开了目光,只见他不断摇头不肯说个究竟。可他越是那样,就越是让段鸿冥感到可疑。
「说啊!」
终于,多日来的苦闷与忍耐累积到了极限,段鸿冥再顾不得其他便一把揪住了段淳耀的衣裳愤怒吼道。
「……因为……」最终是退无可退,段淳耀只能闭上眼,用着极低的声音喃喃道,「你……并非父王的亲生儿。」
段淳耀的声音微有些沙哑,也有着好几分的情不由衷。
「!」
宛若是晴天霹雳,段鸿冥怔怔地松手,无力向后退了两步,身体摇摇欲坠。
「我……不是父王亲生的!?呵,你在浑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是父王的……!」
「……不是我在骗你。」段淳耀话音中带着几分不忍,「你母妃本该是四王叔的王妃,可偏偏被父王给看上,而强娶回宫。只是父王不曾想你母妃竟然在那时已有了四王叔琅王爷的骨肉。他虽想除了你们,可只除去了你兄长,至于你是琥娘娘以死相逼父王拿她没办法这才让你活了下来的。」
「四王叔……」
段鸿冥记得琅王爷总是常年征战在外,不得诏令不得回京。琅王爷是在段鸿冥七岁夏天那年战死沙场的,最后他首级为敌方所撸去,只捡回他半具残躯回京安葬。
也正是自那时起,他母妃开始变得愈发郁郁寡欢,最后弄垮了身子,在次年樱树花开的日子里殁了的。
若是这么推算,一切都合乎事实了。
可是,段鸿冥如何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
「我不信,若真如你所说,为何父王在母妃死后要留我性命?为何之后又要宠我至极?」
——是啊,若非是父王亲生,我又怎么可能享这么多年来的恩宠与风光?
「那是因为……」
段淳耀迟疑着,脸上表情更显痛苦苦涩。沉默了要有好一会儿,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一来是因为你已经这么大了,忽然少了个皇子总是不好的。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也不过是损害了皇家威严。二来……是因为我。」
「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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