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戚弯了弯嘴, 淡道:“不用了, 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说罢, 阔步朝里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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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堂内,斜阳透着窗子悠悠洒落,一片宽敞明亮。孙翰成坐在案几前,只手撑着面颊, 唉声叹气。忽地,脚步声响起,他立刻正襟端坐,眉头紧蹙成‘山’。
裴子戚徐徐走进,忍俊不禁道:“孙大人,这是遇到什么重案了?神情瞧得这般凝重。”
孙翰成抬目瞧向他,大松一口气,软瘫在椅子上:“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
裴子戚放下鸟笼,笑说:“不是我,你还以为有谁呀?”说着,他环视一周,戏笑说:“呦,你这猪窝是谁来帮你收拾了?”
孙翰成面色微微一变,不悦道:“这本来就很干净,谁要人收拾了?”
裴子戚转了转眸子:“你未婚妻上刑部寻你了?我早与你说过,男人再忙也得回家,住在刑部算什么事?”
孙翰成唰地起身,横眉竖眼道:“裴子戚我给你说,吴果不是我未婚妻,他只是暂住在我府上。他是一个郎中,担心我身子吃不消,所以来刑部瞧一瞧……”
裴子戚摆摆手,睨笑说:“得了得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倘若你心底不认他是未婚妻,犯得着装模作样吗?我知晓你喜欢女人,可哥儿也不差呀!”
孙翰成立马破了伪装,哭丧着脸说:“你不懂,女人与哥儿一点也不一样。”视线微挪,看向桌上的鸟笼,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有情趣养鸟了?”
裴子戚提起鸟笼子,挑起眉梢说:“这可是宝贝,咱们若想从陈永汉嘴里套出话全靠它了!”
孙翰成来了兴致,端详笼中的鸟:“有这么神奇?咱们耗了那么多心思,也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一只鸟就能让他开口了?”
裴子戚勾起嘴角,轻笑说:“就是有这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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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一往如既的阴森灰暗,时不时响起‘叽叽’老鼠声。灯火微弱,伫在黑暗中闪着一圈圈的光晕。两名男子徐步走近,待走到天牢深处,两人同时停了步伐。
牢门内,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半曲着背瘫坐在床铺上。裴子戚瞧了半晌,嗤笑说:“陈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又来瞧你了。”
陈永汉闭着双目,神情淡定自若,优哉悠哉。两人对峙较劲,一个沉默相应,一个耐心等待。待过良久,清脆的鸟鸣声横空响起,划破沉寂的气氛。
陈永汉下意识颤了颤身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道:“有劳裴大人来探望老夫一介阶下囚。只是大人怕是白来一趟了,老夫对你无话可说。”
裴子戚伸手逗了逗鸟儿,勾得鸟儿仰头鸣吟。他漫不经心道:“陈大人,你说这只鸟儿怎么样?叫声好听吗?”
陈永汉侧头看向他,一字一句说:“老夫说好听,裴大人当如何?说不好听,又当如何?”
裴子戚笑了,将鸟笼交给孙翰成:“我就喜欢陈大人这股聪明的劲。若陈大人欢喜这只鸟儿,我把它送给你做个人情。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手软。陈大人有什么话,该说的就说了吧。若陈大人不喜欢,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掐死……”顿了顿,冷冰冰道:“左右我买下它,是为了讨个陈大人的欢心。既然无用,死了也罢。”
陈永汉瞋目切齿,指着裴子戚鼻子怒道:“裴子戚,你敢!”
裴子戚噗嗤笑了,慢慢道:“陈大人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他侧过头,抬手向孙翰成示意。孙翰成轻轻点头,伸手掐住了鸟儿的咽喉。两根笔直的手指,只要稍稍一用力,便能马上结束它的性命。
呼吸转而急促,陈永汉瞪大双眼,凝视鸟笼目不转睛。
裴子戚踱了两步,笑笑说:“陈大人,现在还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陈永汉是只老狐狸,他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在陈永汉入狱之初,他就派木小树去查陈永汉的老底了。陈永汉藏得很深,木小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出了端倪。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弱点,而这个陈永汉不在乎家人生死、不在乎功名利禄……唯独在乎这只鸟儿。
平日里,陈永汉就把这只鸟当宝贝宠着,除了他任何人不得靠近。但凡关于这只鸟的事,他均是亲力亲为,比伺候老子还要老子。在科举出事之初,他第一反应是把这只鸟儿偷偷送走,命人好生照顾着,唯恐它因此受到牵连。
可惜,陈永汉所托非人。他只废了一些手段,就将这只鸟买了过来。先前他是奈不何陈永汉,而今有了这只鸟,就由不得陈永汉不说了。
陈永汉似乎气急了,喷着粗气破口大骂:“裴子戚,你太无耻了!居然暗中调查我!你想要我的命拿去就是了,何必去为难一只鸟……”
裴子戚摇了摇手指,轻轻抵住了嘴唇,作出一个‘嘘’的动作。他笑了笑,说:“陈大人,先前我与你扯了许久的嘴皮子,你是软硬都不吃。今个我不想与你扯嘴皮子了,就一个答案:说还是不说?”
“你想知道什么?”陈永汉赤目怒视裴子戚,气急败坏地大吼:“你知不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可能毁得不是一个恶人,而是一个国家的信念?”
“一个国家的信念?”裴子戚忍不住笑了,不紧不慢的理着袖口:“如果一个国家的信念本身就是错误的,毁了它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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