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皇帝话锋一转,更是厚着脸皮明夸起宗赫来:“世显之弱点,在于研习未久,骑术欠佳,持球奔袭力有不逮。但他的长处却也鲜明,胜在曾统兵打仗大局观强,对诸般战术一点就透,又肯积极配合团队,不贪功。只此一点,仲麟用他换下韩锦司职中场确然是行了一步好棋。”
“皇帝说得何尝不是,无论是打马球、打仗还是处理朝政,都是通力合作者赢,分崩离析者败。”凌铮深深望了儿子一眼,又回望场中,不紧不慢的道:“皇帝后阁有重要,不消孤赘述。但若后阁诸位侍郎一味只争意气,不能合作,又能担得了多少责任?办得出何样绩业?”
季莲生见皇太阁此话说得重了,忙垂眸低声道:“后阁诸位侍郎有失祥和,是莲生失职。回宫之后,莲生自当一一劝戒……”
凌铮也甚怜惜他拖着个残疾的身子还要里里外外的操持,便温言道:“此事不是你的首尾,无需如此自责。不过,珍秘阁的韩锦略有些浮躁,你往后多花些心思予以开导,提点他修心养性,不入歧途。”
“遵。”季莲生忙应了,隔着皇太阁偷瞧皇帝一眼,恰好褚云重也正看着他淡淡一笑。便只这样简简单单一个笑容,却也让他心中一暖,似有一缕难言的情绪渐渐膨胀开来,溢满胸膛,温热了自己冰冷残败的身躯。
凌铮回过头来,还待再警醒皇帝几句,却听球场上一时又喧闹起来。
原来右朋被左朋连扳三城,此刻亦是拼红了眼,像耿骜贺兰真尹松这帮出身东北、西北的侍郎俱是血性儿郎,眼见即将到手的一场胜利,被谢仲麟一人便杀得片甲不留,怎能心甘?怎肯认输!因此也再不意气围阻宗赫一人了,重新布置了战术,誓要与左朋拼个高低。
双方下手都动了真格,看得观球的众人都悬起了心,完全没有料到普普通通一场宫里的垫场赛亦会斗得如此胶着激烈,杀气腾腾。
正在这时,左朋负责防守的晏南山在阻拦右朋进攻时,力有不及,对方的马球杖惯力一挥,正中他的前额眼角,顿时血流满面,眼睛都肿得睁不开来。负责裁判的侍卫见他受伤,忙停了赛,将人护下场来,送回布棚包扎医治。
如此一来,左朋在场上便少了一人,后场防守出了纰漏,立马被右朋抓住空子,由贺兰真再入一球,重又夺回领先优势。而场边计时的沙漏,也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
这时,坐在高台上的褚云重却突然起身,凌铮冷眼看他,问道:“这时候,皇帝上哪儿去?”
“儿子去去就回。”褚云重有丝顽皮的向亚父眨了眨眼,凌铮微微一怔,皇帝已是匆匆而去。
适逢场休片刻,叶琛将左朋之人聚拢了过来,蹙着眉向谢仲麟道:“宣奉,少一人到底难打,不如我带着他们撤回后场先行防守。你马快,若有机会,还让你突袭。”
“不妥,如此一来就太过被动,愈是龟缩愈是容易被全面压制。”谢仲麟坚定的摇了摇头,沉声道:“要想取胜,唯有进攻一途。只要同心协力,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后场的人都给我机警些,主动互相补位,只要莫再犯刚才那样愚蠢的错误,我们定然还有机会。”
宗赫此刻的心思却飘到那高台上,喃喃道:“咦,皇帝哪去了?”话音刚落,屁股上已是吃了谢仲麟重重一杖,少年回头看到他那气势汹汹的眼神,这才醒过神来,心底不免为自己的开小差有丝惭愧。
谢仲麟高举球杖,厉声道:“上马!全力争胜,就在此刻!”左朋众儿郎被燃起斗志,亦齐喝一声举球杖与之相击,随即,抖擞精神翻身上马便要再战。
而在此时,场边却另有一人穿着左朋服色的骑马劲装,骑一匹高大威风的黑马,突如其来的飞驰入场。更古怪的是,此人还戴着一副金甲面具,正午的阳光映在他脸上,金光闪耀,正是说不出的神俊英武。
这人驰过宗赫身边,少年心中不知怎地,突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但回头复又看向高台时,皇帝却已然归座。莫名的,心底竟有一丝失望。但随即,少年又自嘲道,自己也太异想天开,褚云重乃帝王之尊,怎么可能会亲自上场与侍郎和太学生们斗马球呢。
那面具男子向谢仲麟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由他来填补防守空缺。众人虽惊疑,却也抱着不如一试的心态,便重又布置了战术,杀回球场。
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子技艺之高超,甚至不在谢仲麟之下,后场有他镇守,防得如铁桶阵一般,令右朋泼墨不进。待右朋心浮气躁之时,那人又突然发难,沿中路突袭,宗赫见状赶忙上前护卫,右朋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守顿时被他俩人冲得溃不成军。
而此人更难得的是又不贪功,见左右防守之人都被自己吸引住,便轻轻巧巧的将球击给右路拍马赶到的叶琛,叶琛扯开空档,再回击给左路接应的谢仲麟。就在场边观球众人目不暇接的当口中,宣奉烈马如飞,直入空门一般,已是轻下一城。
眼看又扳回了一筹,左朋众人更是大受鼓舞,在山呼海啸般的鼓点呐喊声中,上下齐心,誓要争胜。
沙漏流逝飞快,场上时刻所剩无几,众人来不及揣测那个神秘面具男子的身份来历,重又投入战场。
谢仲麟心中其实也有疑惑,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有堪与自己匹敌的球技骑术,但那二人,分明正儿八经的双双坐在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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