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制不住眼泪往外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走过来的速度很快,但我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伸手,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微微颤抖,但最后还是落在了我潮湿的额头上。接着额头上一冰,那个十字架已经挂到我额头上。
原来……是这么戴的。
我有点想笑,但脸上的肌肉却不怎么听控制。
他拽掉了我嘴里的布,我啐了口和着碎肉的血,听到自己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他妈干什么不杀了他们。”
他看了看我,眼底幽蓝浅紫交替流动,混乱不堪,像是痛到了极点,又像是冷漠到了极点。然后他解开了我的手脚,手指迟疑着停在我的双手处,但却始终没碰上面插着的巨大钉子。
我对于他的动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就算现在直接拔了那些钉子,我估计也会拨着头发看着那些血像米兰德教堂门前刚被打开的喷泉一样。
我正估摸着这血能喷多高,就听见他说:“你不是说要丢到原始丛林里,让他们天天和母猩猩搞吗?”
靠,我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他是怎么听清楚的?
我说:“太麻烦了,你就直接杀了他们好了。”
“没关系,拉斐尔,这一点不麻烦。”我正惊讶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冒出来救我,还有我为什么不觉得这事情本来就莫名其妙时,他一挥手,白光闪过,那躺了一地的人就那么不见了。
“你不是真的把他们弄到原始森林里去了吧?”
他看着我的样子似乎不是开玩笑,而且我发现我自己受不了他这种目光。
我的眼神于是移到他手上那双白手套上:“哇,脏了。”
他瞄了眼那副染了血的手套,很无所谓地说,“无所谓。”
我说:“屁,你戴手套不就是因为有洁癖,现在弄那么脏,还不赶紧脱了。”说完我自己呆了,看看他,似乎也懵了。
我他妈的在说什么?
“啊,还是不要脱了,”我试图弥补,“不然你的手指也要弄脏了。”
他没任何反应,我吐了口血,看看自己邋遢的样子,再看看眼前一身整洁的人。耸肩,微笑,挑眉:“我是说,如果你想保持干净,最好别碰我这种人——永远别碰。”
搭在我伤口上的那只手忽然滑了下去,我发现自己很无语地心痛了一下,然后还没来得及不痛,就听到他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猛抬头,发现那双深蓝混合浅紫的眼睛竟然溢满了悲痛。
“不是。”靠,我是不是该甩自己一嘴巴子?
“拉斐尔……”面前白光一闪,蓝发蓝眼的帅哥突然倒了下去,蹲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更帅的,不,是帅得一塌糊涂无药可救的美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但我一点没觉得奇怪,我只是突然想缩到角落里去。
银色璀璨的长发,飘渺华丽的紫眸,苍白的嘴角抿得很紧,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掌穿过我的腋下,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低着头,把自己蜷缩起来,“你走,不要看我,不要看……”
“痛不痛?拉斐尔,痛吗?”
“你走,不要看我,我求你……”
他轻柔地抱住我,却那么坚定,冰凉柔软的嘴唇落到我的脸上和额上。
身体上所有的疼痛,包括心里所有的疼痛,一下子又全有了感觉。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
还哭得很惨。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呜呜呜呜……”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带你回去好不好?”他不停温柔地亲吻我的嘴唇,吮去我嘴里的血沫,我几乎断裂的舌尖居然也不再那么剧痛到麻木。
他把我裹进一件黑色披风里,尽量轻柔地把我整个抱起来,但我还是疼得“咝咝”直抽冷气。
“很疼吗?”我看见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额头都微微地沁出了汗。
“没有……我忍得住……”我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攀住他,勉强摇了摇头。
“来,喝点。”一只白皙的手腕伸到我的嘴唇边,上面还留着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而其中一个刚割开的,正不断往外冒着蓝色的血液。
“你……”我脑中突然一阵抽痛,赶紧避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连看一眼都觉得难过。
“这次我下手很有分寸,乖,喝一点。”他像哄孩子一样揉揉我的脑袋,重新把手腕放到我的嘴唇边。
我仍旧不动。
“拉斐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了好不好?就算你恨我,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再丢下你不管了。对不起……你喝一口好不好?”
我震惊地看着语气哀求的这个人,心在痛,可是我记不起他是谁。
他是谁?
看着凑到嘴边的纯蓝色血液,和他苍白的脸颊,我默默地低头,忍着心里厌恶感和不适感的排斥,咬住了他的手腕。
咸腥的血液流入口中,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体力的确恢复了一点。毕竟是纯血族的血液,效果不是盖的。
我抹抹嘴角,抬头看着他异常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和神情,“你是贵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们认识……吧?”
他抱着我的手往里收了收,说:“回去再说。”
我还想再问,白光一闪,眼前瞬间模糊,又瞬间清晰。等我说出第一个字时,眼前的场景已迅速转换,“你……米兰德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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