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沉思着,对铺在小书桌上的方格薄视若无物。
方格薄上歪歪扭扭的是他故意丑化掉的拼音和汉字,小学一年生的课程对他来说,轻松无比,不过,小学一年生的家庭作业就叫他头疼无比。
韩家是书香门弟,他自幼就开始学习书法,长大后更是写得一手好字。
但是一年级的学生,字写的再漂亮也是有限,他可不想惹来太多的关注和麻烦,只得照着原来那个小小的自己留下的作业本中的笔迹摹仿着写。
写出来的字,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总之一个字,丑。
距上次见到肖靖流已经又过了半个月。
那天,被打了一个巴掌的肖靖流奇迹的没有当场给他难看,而是在韩爸抱着韩妹妹赶到前就甩身走人了。
走前只是问了他的名字,然后冷冷的留下他自己的名字。
……真不像肖靖流的作风。
他是那种别人打他一拳,他最少要打回两拳的人。
这次他连吃了两次亏,竟然都没有报复回来,肯定有哪里不对。
韩秋白认识的肖靖流不可能这么善良。
难道是因为韩爸和韩妈还有韩妹妹都在的缘故,所以他手下留情了?
转转眼珠子,韩秋白脑海里浮现某一回看见肖靖流当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俩口面前,优雅的举起无声枪,一子弹射穿人家儿子一条手臂的画面,不由打了个颤。
而那个人不过是偷拿了肖靖流的钱包而已。
那是在肖靖流带着他躲避一个人的追杀,藏身在一处偏僻的村子里,借住一户农家时发生的事情……
一阵隐隐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咚咚”的敲门声响,门把转动,韩妈端着一杯牛奶进来。
“妈妈,有事?”他敏锐的察觉母亲有些欲言又止,神态有些不对。
韩妈把牛奶放在他的小书桌上,不安的说:“秋白,楼下有你电话。”
他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安,韩家向来是个正经人家,这个年月手机还远远没有普及,大部分家庭还是以固话为主,大晚上的突然有人打电话到家里,而且找的不是家主,而是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换谁都会惊讶不安。
“找我?谁啊?”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是那天在街上的那个人。秋白,你实话告诉妈妈,是不是你招惹了什么麻烦?”韩妈担心的问。
“妈妈,你想多了。”韩秋白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解释那天的事,无论韩爸韩妈问什么,他都拒绝回答,不想让母亲担心,又无法解释,他只好选择落跑:“我先去接电话!”
跑到楼下客厅,韩秋白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拿起电话。
“你好,我是韩秋白。”
他活了三十多年,韩家的良好教养早已深入骨髓。
对方那边没有声音,似乎是静了一会儿,然后他听见清澈的只属于某人特有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柔柔的,含着透骨的冷冽。
“明天早上去看邮箱。”
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接着就只剩下一长串的忙音。
7
肖靖流说的邮箱自然不会是二十一世纪后普及的网络电子邮箱,这个年代还是写信的人居多,用明信片的人都很少。
韩家住的是上下两层的独立别墅,这个小区也是新城最早的别墅小区,每家的大门外都有一个独立的邮政信箱。
韩秋白破天荒的和韩爸一起去取每天的晨报,果然发现邮箱里有一封寄给自己的信。
牛皮色的信封,没有邮编也没有地址,只在上面写着“韩秋白收”的字样。
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张邀请函,上面端正的写着:
韩秋白同学:
您好!
请于本月十号上午十点整到熙川路69号,可带一名陪同人员,详情面谈。
肖氏集团
xxxx年x月x号
无论是信封封面上的字,还是邀请函上的字,都不是肖靖流的笔迹。
韩家对这封邀请函如临大敌。
“妈妈不赞成你去。”韩妈首先表态。
“爸爸也不赞成。”韩爸紧跟着表态。
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上,四双眼睛八道视线都盯着放在韩秋白面前的信封和打开的邀请函。
韩千泽夫妇亲眼看见儿子的小巴掌打在人家脸上,当时的惊心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那个叫肖靖流的年轻人虽然美丽的不像话,就像电影明星一样,但任谁一眼也能看出他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的身上没有他那种阴柔冷煞的气质。
韩妈眼尖,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男生衣服上的几处血渍,还有那双手手背上的几处擦伤,像是打架过后留下的痕迹。
六岁的儿子怎么会和那种人扯上关系,这点任韩妈如何问,宝贝儿子的嘴巴都像蚌壳一样紧紧的闭着,半个字也不肯说。
韩妈韩爸感觉,儿子这次摔到脑袋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比原来沉默多了,也没有原来开朗听话了,似乎还多了许多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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