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回头,一抹玄色身影自他身侧冲了过去,男子侧过脸来,嘴上还叼着一根草叶,朝他戏谑一笑,擦肩而过时,顺手一鞭子抽在他的马屁股上。
马儿霎时冲得更凶了。他俯身贴紧马背,春日疯长的野草像刷子般刮擦过小臂,不时刺到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痛感,他不由闭着眼大叫起来。
“师尊!师尊!”
“前面有个天坑,不想死的话,就勒紧缰绳,自己下来。”
听见身后遥遥回应,白昙睁开眼睛,望着那黑幽幽的一处大洞近在咫尺,却是吓傻了,全身发抖,一时连缰绳也抓握不紧,径直冲了过去。马儿一声嘶鸣,他的身体便骤然腾了空。
“呜哇——师尊!”
偷学来的轻功也来不及施展,他长开嘴,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
“呼啦”一阵羽翼扑振之响,身后一沉,男子修长骨感的大手自后方伸出来,将他的手连带缰绳拢在掌心,长腿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
霎时烈马如化飞龙,奋力一跃,跨过了那如通地狱的大洞。
奔速渐渐缓慢,他一颗心却还跟着哒哒马蹄声上蹿下跳,惊魂未定。
待一停下,他便扭过身一把扑到身后男子的身上,只将他扑下马去,两个人一起摔进草丛里,好一阵翻滚,他把头埋进对方坚实宽阔的胸膛,双臂也将他的腰紧缠了住,任他拎着自己腰带怎么扯也不松开。因着出了不少汗,男子衣间透出一股特殊的焚香气味,本是沉郁幽冷的,于午夜梦回间,萦绕不散,却在此时变得浓烈而真实,似这日光,似这春风。
他贪婪地嗅了几口,方才安下心来。
腰带被松开,后颈被捏住了,擒小猫似的逗弄他的耳朵尖。
他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便看见男子青丝缠绕于颀长优美的脖颈,薄唇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眸眯起,不显冷厉,反倒有点温柔。
脸上烧得厉害,男子一声叹息,将潮湿气息呼到他面上,便更火上浇油。
“你说,你这般依赖为师,若是师尊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白昙耳朵嗓子都酥酥麻麻,嗫嚅道:“师尊真舍得让昙儿跳进去送死吗?”
男子喉结滑动,垂下睫羽,深深盯着他。白昙睁大眼,胸口被巨大的惊惶与期盼挤满。
一只大手抚上脸颊,将他的双眼捂住了,男子拇指上硕大的玉扳指碰到他的眼睑,寒凉彻骨,可指腹却是灼热的,一半是冰,一半如火,让他置身冰窖,又如遭火焚。
“你怎么生着一双这样美的眼呢,昙儿?”
白昙一瞬心如擂鼓,从地上蹦起来,一溜烟钻进了草丛里。
“我知道了,师尊一定舍不得!”
……可如何会舍不得。
酒壶“啪”地滑下去,四分五裂。
一缕风吹过脸颊,竟是一片湿凉。他茫然地眨眨眼,用手背擦了去。
怎么会……哭了?
一双手忽而捂住眼睛,将白昙吓了一跳。
“昙哥哥,你已经好几天没理我了。”清亮的少年声音自耳后响起,一件披风也覆上了身。
“别闹了,迷沙。”白昙拿下他双手,回过身去,却见离无障也站在身后,一脸忧心忡忡,便问,“怎么了?”
“你看那帮子人,是曼荼罗门的,他们似乎在追着我们的船。”
白昙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队红衣人从大漠上疾驰而来,扬沙卷雾,为首那人的衣袍更似燃着火焰,华美灼目。
“难道那便是……西域七大高手排行第五的弥兰笙?有意思。”白昙翘起唇角,“本座既要当上武林霸主,自需要几块垫脚石,就从他开始罢。”
离无障牙关一紧:“可……教主你昨日才差点走火入魔。”
“今日本座已无碍,休要啰嗦。避而不战,便让人以为本座怕了他了,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昙声音一扬,“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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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幕降临,沙似雪,月似钩,狂风大作。
船缓缓泊于河岸,白昙掸了掸衣摆上的水,提着弑月钩,缓步走到船桅边,负手而立,俯视着一马当先,朝他疾速奔来的红衣男子。
弥兰笙望向那船上人影,方才远远望去,他只觉此人身姿俊秀,近看才发现竟是个如此美貌惊人的少年,一眼望去,那张冷艳妖冶的面容只如一朵初绽的昙花,自昏红如血的夜色之中,自漫天飞舞的沙雨间,一下便跃入了他的眼帘。弥兰笙呼吸一窒,猛地勒紧了缰绳。
马儿一阵仰天嘶鸣,堪堪刹住前蹄。
弥兰笙直视着少年,定了定神,朗声道:“阁下可是如今浮屠教教主白昙?”
“正是本座。”白昙亮出弑月钩,眼神映着刃芒,寒光凛冽,“想必阁下便是弥兰笙,弥门主吧?”
弥兰笙听他语气不逊,又一眼看见弑月钩,便想起巫阎浮握着这件绝世神兵的霸气风姿,一出手何等惊天地泣鬼神,心里一阵痛惜,暗忖,这人不但杀了自己的师尊,连兵器也据为己有,实在是遁天妄行,虽然自己亦从不自诩为武林正道,但此等违背武道的恶事,却是绝然不齿去做。
又见白昙此般不可一世,活脱脱便是只刚磨利爪牙,锋芒毕露的小狼崽子,当下,弥兰笙便面露鄙色:“不错,在下正是弥兰笙。尊师尸骨未寒,白教主竟然就大张旗鼓的跑来参加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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