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扬了扬头,我不知道他有没能听到我的话,但是奇迹发生了,徐然沉重地脚步居然又坚持了下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最后半圈,一百。。。五十。。。三十——他超过了两个人,稳稳地跑在第四,离前一个人只有一个身子的距离——我高高地举起手,苏莉哭了出来。
我亲眼看着他咬着牙,象竭尽全身气力,狠狠地拉开步子,痛苦却坚决——两步,一步——他超过那个人,跑到第三!
他真的长大了,再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孱弱孩子。我
刚想松口气,就在这一刹那,一双脚狠狠地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徐然哀叫一声,已经强弩之末的身子哪里能够承受,两个人一起翻倒在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耳边是女孩子们的惨叫。
徐然的膝盖上被塑胶跑道割出了十几公分长的几道口子。血几乎是立刻渗了出来。
我足足呆了十秒,直到那个自杀性攻击的主使者假惺惺地一句,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p他吗的不是故意的!你就不想他拿名次是吧?”我冲上去一把将徐然缆在怀里,恶狠狠地瞪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你吗的耍阴招是吧?贱!”
那男生脸色一变,拉过自己女朋友,带点挑衅的口气:“别乱放p!我什么时候耍阴的了?!”
怀里徐然抖了一下,突然开始不能自以地干呕,我知道每个跑长跑的在最后加速的时候骤然停下,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严重的会休克,我都急疯了,腾地站起身子骂:“你吗的这不叫耍阴的?!你腿会自己长眼往人腿肚子上招呼?”
很多人围了过来,他面子挂不住,狼狈地吼过来:“你吗的说什么!”
我阴狠地看他:“想打架是吧?我奉陪——打一个人我吗的一个大过,再把你打到半残我最多留校,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我感到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腕,向下看去,徐然一边趴在地上呕吐喘息,一边死不放手,连连摇头,眼里象要滴下水来。
我心里一痛,我知道他怕我再为他打人。
那男的脸上一跳,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王文华白着脸,偷偷拽了拽他男人的手臂,笑的比哭还难看:“别。。。张祁,大家都是同学别闹腾大了,阿辉真不是故意的,那个——阿辉,快给人徐然道歉!”
远远看见几个老师已经赶过来处理,那男人咬着牙上前哼了一句:“对不起,我。。。我不小心踢到——”
“大声点!”我冷冷地看他,“否则你今天别想走。”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男人无法,只有再大声念了一次——这就是所谓的隐忍和成熟?那我想我一辈子都学不会这套。
一场混乱后,我扶着徐然坐到场外休息,他好不容易不再又喘又呕了,我替他拿纱布碘酒消毒,这小没良心的居然又一把把我推开,我余怒未消,吊着眼瞪他“
你又怎么了?”他气怔怔地看我:“你刚才又要打人!你知不知道再出这事教育局长也救不了你!你铁定被退学!”
我鼻子都气歪了:“我这是为谁哪!你就这么白给他欺负?”
“不用你管!”
“对,我不管,这你自找的!为女人一句话做出这种傻事!你长进了啊!”
这是和好以来我第一次和他吵架,前些日子我都是在对他百般迁就。
他不说话了,背着脸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我看他这样就没辙了,十年来都是这样,我一使坏他没别的话说,就这样生闷气。沉默了很久,我捏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好拉,然子。。。我,我根本没想打人呢!刚才那话是吓他的。”
“吓他的?”他呆呆地看我。
“我哪不知道我这处分再加一个就完了?可叫我看你被这贱人耍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怎么也得让他低三下四给你道歉。谢家晖的事闹的沸沸扬扬,那些人看我早成洪水猛兽,我要是放话威胁就不信这些龟孙子不怕。”我一口气说完,怕他不明白,又重复了一次,“我吓他们的知道不?我根本没想打人。”
更何况我答应过。。。萧峰,再不做那样冲动的事。
一别之后,各自保重,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打那个谢——谢家晖?”
“都哪辈子的事了,提这个做什么?”我低头为他上药。
“你现在说的轻松,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我把碘酒一上,他疼地直咧嘴。
我头业不抬:“我知道。”
他没说话,也不问我知道什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苏莉大老远捧着一手的棉球药水,喊过来,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徐然,没事吧——都,都流血了——”
我对这个罪魁祸首没什么好感,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她立即缩到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徐然的伤口:“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报什么三千米——”
“算了,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下而已。”徐然柔声安慰她,苏莉小声地说:“我一会陪你回去吧。。。你这样也走不了。。。”
徐然顿了顿,也没看我:“。。。阿祁陪我回去就行了。”
我觉得我熟悉的徐然慢慢地一点一点又回来了。
傍晚时候体育场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我们还并排坐在看台上,我见他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喂,肚子不饿啊?还不走?”
他傻乎乎地接口:“不饿。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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