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只因为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用力地闭闭眼睛,让空白的头脑恢复少许冷静,魏执拖着疲软的双腿向家里走去。
穿过已经繁花落尽的樱花道,打开门,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时微怔了怔,想起因为自己逃课,现在大约是下午四点多钟,多半这近半个月来,都悄无声息地过来帮他做好晚饭才离开的苏“老师”还在他家里。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那腿脚仿佛自己有意识般地向厨房走去,果然就看到了可以说是“阔别”了大半个月的瘦高男人。
此刻,那高挑的身材上正可笑地套着一件蓝花围裙,大约是因为压力锅喷涌出的蒸汽弄糊了他的眼镜,所以他正撩起一片衣角擦拭着,半眯起的眼睛很是湿润,好不容易把眼镜重新带上才发现门口多了个人,倒是吓了一跳。
“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百忙中先看一眼手上的表,苏伟毅担心自己是不是弄太晚,耽误了回家做饭的功夫。
“……”
魏执倚在门边,先前因为有人在家里而心垢一轻,在注意到他心急着要离开的小动作后慢慢地沉了下去。
“就快好了,你到外面坐一会儿等。”
莫非他们今天提早放学?这样自己的儿子也应该比平常早回到家。
唉,上次好心想让魏执走出去多接触人情世故,带他回老家给父亲拜寿,结果却被儿子撞了个正着。
回家审清此事缘委的苏永琪对自己老爸这种不是自己做错事还倒贴上去讨好别人的举动嗤之以鼻,气鼓鼓、硬绑绑地甩话说他自己的事情会自己解决,用不着他插手。
在那之后,他就不太敢象以前那样逗留在魏家了。
这时期的孩子都很敏感,要担心的不单只魏执一个——其实要严格说起来,苏永琪比这安安静静的魏执难管多了,可是他却不得不照顾那个更难摆平的孩子,原因无他,因为他可怜地为人之父。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动作,苏伟毅在自己手上的盘子被人强行取走时,愕然地回头,对上魏执闪着无明怒火的眼。
“你急着回家干什么,为了给你儿子做饭?”
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人都要为了一个“苏永琪”而把他抛弃?
回想起下午在学校后山,因为他,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在面前被他人占有,明明已经妒忌噬心却无能为力的挫败。
也因为他,所有他想能抓在手心里的温暖也将离去,他却依然无力。
他头一回感觉自己恨一个人。
在亲眼看到那一幕之后。
对了……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就是制造出让他深深烦恼与受挫对象的本源。
苏伟毅几乎快被自己忘记的真实身份在这一瞬间无比清晰地在心头涌现。
他是他的父亲!
血液里骤然爆发的细微核爆炸向全身的细胞输送这个信息,魏执心头频闪着一个危险的念头,步步逼进。
苏伟毅惊惶莫明地看着眼睛血红的少年,在突如其来的撞击自腹部侵袭上来时,震惊的感觉多于疼痛。
“我不准你走。”
被压抑的积怨一口气爆发出来,伸出手想要牢牢抓住的,却偏留不住。现在还在自己眼前的,是谁?
刘洁绯红喷火的面颊又在自己眼前晃动,魏执低下头,对上的只是一双惊慌失措的眼。
“你干什么?”
被刚刚那一下撞到弯下腰去,在察觉他的手竟然是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时,苏伟毅大惊失色。
一场小型的厮打在厨房里进行,汤汤水水的落了一地,狼狈不堪的两人仍扭打着。
尽管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苏伟毅下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今天那少年似乎自身上发出了一种极其危险的气焰,他大约能猜到如果自己逃不掉的话会发生什么事,被他深深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禁忌。
是,为什么要在他早已认命安分,小心翼翼地将过去掩埋了二十多年之后再被一个毛头小子鲁莽地挖掘出来?
苏伟毅苍白的面孔挣得通红,他不是不愤怒的。
为这莫明其妙的遭遇,也为心慌意乱的无措。
然而,当一记响亮而又突然的耳光打在脸上时,所有的挣扎一下子停住了。
脸上木木的,竟然感觉不到痛,怔了一怔反省过来想急急拨开那已经探入衣里的手,马上又被打了第二下。
脸上热辣辣的。
麻痹过后有了另一种感觉。
痛!
痛得不单只是脸,还有被这两个耳光打得支离破碎的自尊。
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挣扎就会被打这一事实后,懦弱的天性主宰了一切,苏伟毅似乎失去了继续反抗的勇气,闭上眼听凭那少年将自己连拖带抱地弄到了房间,随意地把沾了油渍的肮脏衣服除下向墙角一扔,光裸的身躯才刚刚感觉到丝质床单的冰凉,一具年青的、带着惊人灼滚温度的身体就覆了上来。于是,他就在冷和热之间徘徊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各自由皮肤向内侵袭,在他体内交战,叫他的一颗心摇摆不定。
张扬着、鼓噪着,想迎向烈焰的是他即将挣脱缰绳的欲念,曾经,在年青时的梦想中出现过的冲动。
冷静着、抑制着,不让他燃烧的是理智,是阅历,和由三十五年人生经验积累所形成的自控能力。
然而,在他身上肆虐的人却没有想过这么多,他还年青,只有冲动,没有任何东西可压抑住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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