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这一排人,并不是保镖打扮。
浑身肃杀,动作整齐,纪律严明,倒像是雇佣军。
街头混混对上雇佣军,胜负一目了然。接下来不过是一个选择题,是选择做聪明人还是选择垂死挣扎。
很不幸的,绑架我的这群人选择了垂死挣扎。
交火就在这一瞬。
在没有任何东西能拿来作掩护的空旷仓库当中,两方人马的唯一选择都是淋着子弹打对方。
雇佣兵全副武装自然个个都穿了防弹衣,这一群街头混混自然是没有防弹衣穿的,武器也不如对方,枪法也不如对方,很快就败下阵来,三十多个人眨眼倒了一地,而对方连一兵一卒都未损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将唯一的出口堵的死死的。
越是靠近门口,光线越是清晰,习惯了光线之后,我的视线向仓库外看去。
清一色的黑色车辆,车顶上摆着m200,黑洞洞的冰冷枪口自然也是对准了我们的方向。
狙击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生死对决,对决中的一方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毫无翻身之能力。
输赢定生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剩下的这几个为数不多的混混显然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样能够活着出去,而是怎么样能多拉几个垫背的,至少黄泉路上不能形单影只。
他们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雇佣兵身后的那个男人。
而用手臂圈着我的这人,将枪口下移,抵住了我的脖子。
“小子,你也是个苦命的家伙,这一条命看来也没有多重要。老子反正是出不去了,你就跟着老子走吧,到了阴间给老子做儿子算了,一定不亏待你。”他贴在我的耳边说道,声音透着一股子疯狂和绝望,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侧,我忍不住偏了偏头,却刚好让脖颈更加暴露在他的枪口下。
他这样乱动,外面的狙击手显然是无法准确瞄准他的,说不定还会误伤我。
我敛下眼睑,作出一副伤心脆弱的模样,又貌似绝望地垂下了原本拉着他胳膊的手。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服软,嗤笑了一声。
藏在袖子中的美工刀滑了下来握在手中,在枪林弹雨之中刀刃被推出来的声音并不明显,被完完全全地盖了过去。
脖子上的□□用力抵住了我的动脉,他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我的左手无声往后抬了抬,一旁他的手下突然侧过头来,表情中一阵惊讶,瞪大了眼睛。
一切仿佛都在慢动作进行。
人的身上有一个器官,它没有肋骨做保护,柔软异常脆弱万分,隔着腹部的肌肉若是方法奏效,用手指都能戳伤它,从而导致内出血,危及生命。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器官,却扮演着人体血库的重要角色。
以现在我被对方控制住了脖子的情况来看,瞄准对方的脖子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对方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背部,想要瞄准他的心脏也是不可能的。
我能够到的,就只有他的这个器官了。
我反手过去,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美工刀推入他的左下腹部,脾脏的位置。刀刃长度有限,只够触碰到脾脏的边缘,我狠狠用力一推,硬生生将塑料的外壳也穿过创口塞了进去。
人的潜力是巨大的,生死关头这具素质略差的身体将爆发出平日里罕见的巨大力气。
紧贴着我背部的温热躯体明显的一僵,浑身紧绷。
一旁他的下属眼中闪过悲痛和绝望,枪口立刻就转向了我。
现在就轮到狙击手发挥作用了!
我撒开腿,向“我的”父亲的方向跑去,雇佣兵的枪口纷纷避开了我,火力陡然增猛。
直到左大腿传来尖锐扎心的剧痛时,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危急关头我能爆发出潜力,对方也能,何况是在巨大的仇恨趋使之下。
左腿一软,一个踉跄,我在地上滚了一圈,浑身的力气在潮水一般急速褪去。
一个雇佣兵上前几步抱起倒在地上的我,从对方的射击范围之内跑了出去,直接将我抱上了在外等候的车。
子弹射中了动脉……
剧痛之下我扫了一眼左腿,快速地下了判断。
靠在并不算柔软的椅背上,我慢慢伸出了双手,用尽全力地掐住了伤口上方靠近大腿根部的位置。
而据说是“我”爹的那人,面无表情上了另外一辆车。
他站在原地自始自终没有移动过分毫,站在雇佣兵的身后泰然自若,甚至神情都没有改变过分毫,仿佛在置身之外看一场闹剧。甚至他的眼神都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超过三秒。
我对他似乎无关紧要。
很好。
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我只希望在意我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到时候我悄悄离开也就方便许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唔……”我狠狠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剧烈的疼痛压迫着我的神经,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寄希望于胡思乱想,以求分散注意力,但是左腿上剧烈的疼痛却让我根本无法□□再想其他。浑身的力气和所有的神志,都被用来抵抗左腿的剧痛。
“少爷,我来。”坐在一旁的雇佣兵听见我破碎的呜咽,侧过头来看着我。
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感受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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