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完了事。那郎中又开了张方子给杨六,"一天两碗,剩下的这些草药两天给换一次,这一个月里就别让他干活了。"
杨六接过方子,弯着腰点头,"是是,多谢先生了,多谢先生,这都多少银子?"
"三两。"
杨六愣了愣,面色有些不好,但还是说:"三两......好的,您等等。"
然后那郎中就看见杨六走到灶边,蹲跪了下去,扒开了里头的一块砖,拿出了一小小的布包。他并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银两,但可以知道的是比三两多不了多少。
在杨六趴着身子掏出银子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他的脚底,紧紧地皱着眉。那脚都这样了,哪还能走啊?几乎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了,污泥占着肉,血都成黑的了,真不知道他刚刚怎么跑上跑下,吭都不吭一声的。
年轻的郎中将盆里刚刚给杨飞清洗伤口的血水端出去倒了,再打了盆干净的过来。收了杨六捧过来的三两银子,放到怀里,就搬了张小破凳让他坐下,"你的脚伤都快烂了,也不吭声,说了,刚刚那些活我自己做得了。"
"这不碍事,平时多多少少也会伤着,刚刚也没感觉有多疼,等下我自个洗洗就好。"其实现在就已经疼得厉害了。
郎中看了他一眼,抓了杨六的脚踝,说:"我给你弄弄,再上些药,要是没治好,这脚以后也别想下地做活了。"
谁知道杨六一听倒把脚抽了回去,忙说:"别,我自个来,自个来就好,别麻烦先生了。"
郎中把杨六的脚又给抓了回来,"放心吧,这次我不收你银子。"
杨六见自己想的给人瞧了清楚,有些发窘,微红了脸。
郎中给杨六洗去了黑血和泥沙,一盆水都污了。在露出整块伤口时,眉头皱得更是紧了,"你都走了多少路,都成这样了,沙粒都往肉里去了,得弄出来。等下会很疼,忍着点。"
杨六点点头。看着郎中从木囊里那出一小铁夹子,就要把肉里的沙子一颗颗夹出来。本以为不会疼得多厉害,结果那小铁夹子进肉的时候才知道那有多疼,钻心一样。
杨六脸都白了,死死咬着唇,几次咬把脚抽出来,都被郎中死死地按住了,"别动,不然更疼。"
一只脚完了,杨六还透口气,另一只脚就开始被整腾了。
等这沙子都夹出来后,杨六都快趴到地上去了,白着脸,喘着气。那感觉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郎中又给他上了药,扎了布,一双脚都成粽子了,这才算完。
郎中洗干净了手,把脏水拿出去倒了,再从木囊里多拿了些草药留着,嘱咐杨六每天都要换药,这才背起木囊走了。
杨飞一直都在看着,看着杨六脚下的伤,看着郎中抓着他的脚,给他洗脚上药,看着杨六一脸疼痛的模样。
一直都在看着,只是他们都没发现他。
在郎中走后,杨飞合上了眼,转了一下身,背对着那人。
之后,杨六才感觉到麻烦。
一双脚包得跟粽子一样,别说下地干活,连走路都成问题了。杨六想了想,就把脚上的布给拆了开来,把里头的草药都给挖了去,再把布重新缠好。找了双布鞋,挤了进去。虽然走起路来感觉不是特别自在,但也不会疼得让人受不住,多忍忍就好。
在做好饭后,杨六把饭菜都放在了床头,摇了杨飞几下,说:"赵大妈那点尾事还烂在地里,我得去做完。饭都放这了,醒了记得吃。"说完,杨六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可等到杨六回来的时候,月都上得老高了。杨飞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床头上的饭菜半点没动。
"怎么不吃?"
杨飞看了杨六一眼,"我起不来,手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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