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檀风越将手指抵在灵光唇上,示意他噤声。
“傻灵光,”他沉黑的眼眸里泛了脉脉春水,语调十分温柔,“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灵光语一滞,只看檀风越直起身,就势顺势,就将他压在床板上。
他这动作突如其来,对灵光而言可谓天旋地转,吓得灵光不敢动作,生怕自己一个手脚失了轻重,便又碰到他这好先生不知哪个伤处。
檀风越撑着身体,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呼吸,将微微有些支离的视线再度凝注在灵光身上,不安分的手指细细地划过灵光的脸颊,眉眼,鼻梁,薄唇,再缓缓到鼓起的喉头,巨细无遗。
檀风越指尖一顿,道:“你这张脸,跟凤卿一点都不像。”
灵光冷不丁又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气急败坏,便被他的偃师喂了一口饴糖。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小夜?应该不是,我同凤卿相识在他死后,他应该所知不多……”他似是喃喃自语,“难道这凤凰心……算了。你想知道什么?现在一并说吧。”
他眼中坦荡,似乎一切清洌可见。
灵光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眼中有光,像是一瞬间都要开出花来。可那光只闪烁了一小会,便又犹豫不定起来。
他踌躇了一会,求证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吗?”
“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唔,你让我想想,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檀风越本想该说的知无不尽,不该说的一笔带过。专门说些动听的话,好哄得他的好灵光眸光莹莹,唇边带笑。可话转到舌边,却又不由得从他同凤凰相识开始,将故事娓娓道来。
那故事并不算很长,也总有许多细节早被檀风越所遗忘。从那修罗战场上险死还生后的相知相交,到不落山下的涅槃前夕的剖心以对,凤凰用一场血淋淋的殉道证实了他的痴情与疯魔。大体来说,也还是场俗气不含新意的求不得。
从前檀风越将凤凰那一腔情意视如敝履,以为这同自己毫无相干,更将其视为洪荒猛兽。可如今旧话重提,却又平添了许多新的唏嘘体悟。
可灵光还是忍不住跟他求证:“先生,你对凤凰……当真没有分毫情意?”
檀风越微微阖上眼,轻轻打了个呵欠:“灵光,你想同我求证什么呢?我同凤卿知交一场,有情无情,哪里是三言两语间便能撇清的?”
“我方才做了一场旧梦,梦见凤卿问我恨不恨,醒后便看见了你。可爱呀,恨呀,都只是情的一种表露。我说有情,自己先觉得可笑,可说无情,却也觉得可笑。我那时不识风月,不过一块未经开悟的朽木,如同井底之蛙,无知而狭隘,只懂得一味的恐惧逃避。而如今,我终于要跳到这井外来了。”
他话中似是意有所指,灵光微微垂眸,他先前破罐子破摔,当了一番苦情小白菜,如今得檀风越这番剖心,却又不敢对号入座了。
可能这便是天底下有情人的通病,求不得时苦苦索求以致咄咄逼人,可有朝一日若是让人得了甜头,又要生出几分犹疑不定的变数来。
灵光道:“我不明白。”
檀风越漫不经心道:“唔……没关系,毕竟我也不太明白我自己。人呀,总是不容易看清自己的。我当初剖心造你,脑子大概是不太灵光的,兴致勃勃被冲昏了头,便以为你是我半心所造。可如今想来,人无心即死,比干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也要剖心而亡。我不过一个小小偃师,又得长生,又能剖得半心不死。想来还是功课做得不好,剖的不是地方,将凤凰心给剖了。”
传言中可毁天灭地的凤凰心,他说剖就剖。
饶是灵光原本对自己的出身早有预料,如今听檀风越这样一说,却还是少不得被噎了一下。心中既释然,又被另一桩缓缓升起的异样心绪堵得慌。
又听檀风越低声说:“其实说来我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五百年来的种种明明是我亲身所历,可有些事,我却总是记不住。像是当初凤卿在山下剖心于我,明明该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可我却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这次出城遇到饕餮,听他那么一提,才渐渐摸着蛛丝马迹串起了头尾。差一点,我就真的以为你真是我半心所化,怪不得,你并不像我。”
这调戏良家的姿势维持得久了,檀风越不免有些撑不住,干脆便就势顺势挨着灵光胸口趴下,缓缓阖上眼睛,数着那沉稳心律,轻声道:
“灵光,你虽是凤凰半心所化,却不是真正完整的凤凰。没有我同凤卿的前缘,便不会有现今的你。我从前不曾寄情于凤卿,今后也不会移情于你。你始终是我的灵光,哪怕不是我的半心,却是我半生的心血,我的半条命。”
而有一句话,他究竟没有说出口。
我多希望,你只是我的灵光。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檀风越因这场逼命战元耗过剧,此时清醒也是一时,三两言语间,便又枕着灵光的胸膛,昏昏沉沉陷入梦中。
灵光听他呼吸渐渐沉稳,一时之间也舍不得破坏这一刻的静谧温柔,直想作夏桀商纣,在美人乡中长醉不醒。
可饶是如此,却仍有他不得不为的事在等着他。
灵光小心地将怀中美人安置好,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心痒难耐,偷偷地摸了摸对方的鬓发,又在脸颊上偷得一吻,才算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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