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这个时候,是这个房子里面最活跃的时候,她和她都醒着,能有多黏就有多黏,煮饭,喂猫,打扫房间……能在一起做的事决不分开做,能呆在一间屋决不分两间。
这就是热恋期啊,胶着,黏糊,睁开眼想的是对方,闭上眼想的依然是对方。
但是,此刻她推门进来时,没有灯光,没有人,房子里没有一丝生气,空气是冷凝的。打开灯,eve没有站在楼梯上跺脚,没有跑过来紧紧抱住她说好想她。地板和桌子都是积了尘的,没有厨房残余的油烟味飘出来,猫砂猫粮堆在角落无人问津。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门口,eve那双长筒靴还在,为了固定靴筒防止变形而放进去的两个硬纸长筒也还在。
人没出去,是在家的。只是没出来,不知是没听到楼下有人回来,还是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
她一时不知该放心还是该担心。
脱掉鞋子的时候,手心一直在疼,有点使不上力气。换好拖鞋,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直起腰来的时候,有点头晕。她瞟着门边的镜子,看到自己脸上依然这一块那一块的红糊糊,衣襟上同样沾着血迹,已经泛黑。
看到血,她忽然心头一动,想到了一件事,转身就去开冰箱的门。
果然,eve放血袋的那一层,只有一只扁扁的袋子,孤伶伶瘫在那里,血浆平摊成薄薄的一层,中间一个大气泡,占去许多空间,不必拎起来,也知道,仅仅剩余了一点点,连一半都不到。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合上了冰箱门。
那个傻瓜,千万别有事!
她两步三步攀上楼梯,没顾上清洗血迹,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微弱的低吟,虽没看到人,心已经放下了一些。她摸着黑走到床边,没有开灯,不愿叫eve看到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小东西……”
好像已经好久没这么叫过她了似的,忽然这么叫出口,心就跟着被扯了一下,鼻子泛酸。
“小傻瓜。”
eve翻了个身,低哑地发出一句“gabriel”,慢慢伸出手去握她的手。两只手在相碰的那一刻,gabriel的心如同被扎了一下——eve的手冷极了,如冰雪一般,无力,细瘦,还微微发着抖,像是一丛弱不禁风的小幼苗。
由此可知,她整个人一定都是疲弱的,那最后的一袋血浆,这小傻瓜不知撑了多少日子,到如今,其实早已撑不下去了吧?
gabriel一手抚上eve散在枕上的长发,黑暗中,那发色泛着不甚光亮的苍白,触手有几分干涩。可以想见,她是有多虚弱。
两个人静静握着手,谁都没有去开灯,一个怕对方看到自己满身血迹,一个怕对方看到自己奄奄一息,都不愿叫对方为自己担心。可是,又瞒得了对方多久呢?与gabriel能够通过触觉推测出eve的虚弱相类似,eve敏锐的嗅觉亦捕捉到了一股久久不散的甜腥。它不再新鲜,不再流动,散发着陈腐凝重的味道,以非常态的速度涌出,在空气中凝结,干枯。
eve心头一紧,觉得不妙,声音沙哑地问道:“gabriel,你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即将触及gabriel的下巴时,却被她躲开了。
“受了点伤……别担心。”
“受伤?”eve急忙打开了床头灯,gabriel想阻止却没来得及,又被突然的光线刺了眼睛,本能地抬手一挡,手心里的伤口被eve瞧个正着。
eve惊呼一声,撑着床坐起来,握住gabriel的手腕检视她的手心。gabriel埋低了头不敢叫eve看见,可eve哪有那么容易骗,一眼就瞥到她脸上以及胸襟上的紫红,吓了一大跳,忙问:“发生什么了?”
gabriel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并不是帮adam隐瞒什么,只是,她心里有她的一份打算,所以今晚的事暂时不好对eve全盘摊牌。想来想去,决定把这事转嫁给那晚对她图谋不轨的醉汉身上,于是在eve面前半真半假地演绎了一通,听得eve愤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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