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以为贺僖在玄都观内虚度时光,实际上他还真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学习的,从炼丹到画符,一样没漏,虽然一开始他仗着自己皇孙的身份,半强迫地让观主将他收为俗家弟子,但后来因为学习认真,颇有天资,反倒得了观主的青眼,大有贺僖若能真正出家,就将衣钵传给他的架势。
所以旁人见贺僖言行举止浑似道门中人,压根就不会想到他在胡诌。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正好也颇为信奉佛道,与贺僖交谈几句,顿时大为惊艳,于是邀请贺僖上车同坐,虽然只是车夫旁边的位置,但好歹也有了车,不必靠两条腿走去洛阳。
贺家人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贺僖也能靠着自己那不务正业的爱好混上一辆免费马车坐。
然而那马车载着一家老小,加上贺僖主仆两个,毕竟不可能像上等好马那样快马加鞭,一日之内就能抵达,饶是贺僖主仆再心急,也只能老老实实熬过路途的等待。
而此时的京城,已是风云变幻,跌宕起伏。
太庙之中,情势突变,一场混战正在上演。
听见李宽的声音,宋蕴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贺泰他们,带着人就往外冲杀出去。
他所带领的神武军,与李宽的人马厮杀作一团,双方原本都是御前禁卫,如今却因立场不同而分化,刀光剑影,短兵相接,为了各自的名利与荣华,俱都拼尽全力,不死不休。
鲜血浸透衣服,顺着身体流到地上,又将泥土染成深色,蜿蜒浸染,多少年后,依旧洗之不尽。
当年建造太庙的人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里也会成为尸首遍地的修罗场。
贺泰等人惊魂未定,听着外头传来的喊杀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敢轻易踏出屋子。
薛潭松一口气,松开抵在卢容脖子的烛台,老头儿忙不迭想要起身往外跑,冷不防被卫王伸出一只脚,绊倒在地上,嘴巴正好磕在门槛上,顿时磕掉几颗牙,满嘴鲜血地叫痛。
薛潭与贺穆上前,扯下卢容身上的腰带,将他双手捆起来。
卢容一脸血,口齿不清地叫嚷:“殿下……额愿望啊,额没勾结齐王!”
贺泰皱眉:“他在说什么?”
薛潭随手从他怀里搜出一条帕子,往卢容嘴巴里一塞,清静了。
屋内众人感觉似乎过了许久,但实际上,只有一个时辰左右,李宽就带人基本控制了局面——与他相比,宋蕴毕竟还是太嫩了些。
李宽拖着被五花大绑,早已晕死过去的宋蕴大步入内,将人往地上一丢,朝贺泰拜倒:“臣救援来迟,请殿下恕罪!”
贺泰亲自上前要扶起他:“李侯不必多礼,这次若非有你,我们所有人都得送命于此了!”
李宽却不动:“还请殿下先宽恕臣的罪过,否则臣不敢起来。”
贺泰:“你救了我们的性命,何罪之有?”
李宽:“臣虽掌管南衙,但如果没有陛下手书,是无论何种情况下,也不得擅动的,这次齐王假传陛下诏命,说卫王意图谋反,派人拿着虎符,让臣来太庙协助平叛,臣来到之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自作主张,救下二位殿下,来日若陛下追究起来,臣恐怕难逃其咎,还请殿下救我!”
贺泰神色一松:“我还当是什么事,事急从权,你没有遵从乱命,这才是忠义之臣!放心吧,陛下面前,我会为你求情的。”
卫王提醒道:“大哥,宫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齐王派宋蕴来此,自己必然会往宫里去的!”
贺泰刚刚稍微放松下来的心情又一次提了起来:“宫里有陛下在,还有季嵯程悦,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吧?”
李宽却道:“卫王说得不错,齐王谋划已久,说不定已经买通了北衙四军,殿下不能不防!”
贺泰有些慌乱:“那、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城去看看!”
李宽道:“宫城此时形势不明,为免两位殿下受到波及,不如在此稍候,由臣先去打探一二。”
如果此时宫里换作其他人,而非文德帝在的话,也许贺泰就同意了,但老爹刚刚准备册封自己为太子,弟弟就犯上谋逆,还很有可能对老爹下手,贺泰越想越是良心不安,决定亲自将老爹给救出来,于是一口否决了李宽的提议:“算了,我要亲自入宫,确保看到陛下安然无恙,还请李侯带路!”
他转头对卫王与贺穆道:“你们留在这里。”
卫王想也不想就道:“大哥以身犯险,弟弟岂能独善其身,我们兄弟既已同生共死过了,弟弟又何惧其它!”
贺穆也道:“儿子愿随父亲同往!”
贺泰神色欣慰,还未来得及多说两句感言,便有士兵形容狼狈,匆匆赶来奏报。
“殿下,将军,程悦带人将鲁王府和卫王府的人押走了!”
在场众人脸色大变,贺泰急急追问:“押去哪里!”
士兵道:“瞧方向应该是往宫里押,卑职当时上前阻拦,奈何不敌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先退回来禀报!”
李宽神情凝重:“我曾担心齐王走投无路,会对两位殿下的家眷下手,将其挟为人质,逼迫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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