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深忽然高兴起来,他笑着把对方搂进怀里,道:“明天我会在朝会上商议,然后准备物资,整理军队,怎么说也得大半个月呢,皇后要是舍不得朕,就直接说出来啊。”
虞乔抬起头,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眉宇间一抹淡淡的清愁之色,看得穆深都怔了,当下立刻把人抱着,好声好气地哄了一番。
第二日,在朝会上,顾昭果然提出了攻打金人之事,朝会一片哗然。
打仗,不是你想打,想打就能打。大齐这些年被金人掳掠惯了,心中都隐隐生出畏惧之意来,一时半会想要反抗,谈何容易。何况战争向来是烧钱的玩意,国库的银子够不够?税收要不要加重?这些事情不谈好,还没开打就自动出局了。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朝臣基本也可以分为三大阵营。
一方,是以顾昭为首,和金人有血海深仇的武将阵营,毫无保留支持开战。理由是今天不打他他明天就打你,国耻如此岂能忘怀,当今盛世必然要以金人之血做开端,哥几个摩拳擦掌就等今日,为什么不打!
一方,是以虞长笙为首的文臣阵营,反对战争,以和为贵。理由也很正当,金人这个事情搞了多少年了,为什么前几任都忍的下去,就你忍不下去?每年赔点粮食,嫁点公主,不是挺好的么?战争一开始,就不是你想停就能停的了。百姓负担加重,江山不稳啊,某些人为报一己私仇置国家大义于不顾,实在是罪过。
还有一方,是以薛驸马为首的中立派,不反对,不支持,双方都有理,谁赢我站谁。
三方人马,意见不一,利益不合,当下立刻战了个沸沸扬扬,你死我活。虞乔坐在珠帘之后看着这一切,握笔的手越来越紧,一股怒火从他心中升起,灼的胸口一阵疼痛。
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珠链倒影下,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的样子,也似乎变得扭曲不清,张牙舞爪起来。
‘虞弟……’
‘少谦兄……’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白少谦那样的人呢?虞乔想,白少谦的身上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正是那种东西吸引了他,吸引了楚宁玉。
白少谦非常温柔。
虞乔也曾经被人夸赞过温柔,但他自己知道,他的温柔是有条件的,是需要交换的。他只有对那些看得进眼,有交流价值的人才会展现出他美好的一面,而对其他的,不说像世家其他人那样趾高气扬,也是视若无睹,不会放在眼中。
可白少谦不一样,他的温柔,不因为对方的地位尊卑而有所改变,他之所以那样,不过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他的性格中有一种大爱,无私地包容着世界,平等而怜悯地爱着那些不如他的人。
在徐州被金人入侵之时,王余就曾经说过,他们三人中,只有白少谦是真心实意的,他其实可以完全不用管的,他没有长辈在徐州管事,也不曾就任官职,可他偏偏愿意,偏偏能够,在那个生死存亡的时候站出来,舍了性命,救了全城。
有些事,是做了,也得不到好处的。
可就能因为这样,就不去做了吗!?
虞乔从那个时候起,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家贫不能移其志,什么叫真正的君子有德,什么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白少谦才是真正将淑山书院教授的精神领会发扬的学生,和他比起来,他自愧不如。
而如今。
而如今。
少谦兄,你知不知道,朝堂上都有哪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忘了当年徐州的前车之鉴,以为给足了粮食,给够了物资,就能收买金人,让他们安分下来。相较之下,血海深仇,死去的将军书生,一概不重要,远远比不上他们家中的美妾,匣中的金银。
但是,金人的胃口,永远不会满足,给的东西,永远永远不会够。你愿意割身上的肉来喂狼暂时得以苟存,你就要做好被狼连骨头架子都啃光的准备。
少谦兄,我真高兴你不知道。
那样温柔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在九尺黄泉之下,你是否已经含笑饮了孟婆汤,转世到了我不认识的人身上?
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
我会让你看到,有生之年,我将金人部落埋葬,收复王庭的样子。
我大齐铁骑,一定会踏遍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将他们的骨头,一根根在马蹄下碾碎!
虞乔冷漠地闭了一下眼,又睁开,他起身,不顾身旁侍女愕然的神色,一把拉开了珠帘!
“够了!”
在已经吵的沸沸扬扬的朝廷上,忽然传来一个极其冷清的声音,虽然清冷,却不容置疑。
虞长笙脚步一顿,骤然转身望去!
虞乔掀开珠帘,身后叮当乱响,他上前一步,走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刚刚还吵的不可开交的朝野,突然陷入了寂静。
高坐在龙座之上的穆深,偏过了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虞皇后。
虞一郎。
垂帘听政的皇后,世家的新一代领头人,虞丞相之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虞乔在垂帘听政,但是好歹有那一层遮羞布在啊,这是皇后首次在朝政上发言,他要说什么?
站在虞长笙那一边的人不由暗暗激动,觉得己方胜利指日可待。
虞乔环视了殿中一圈,目光落到一人身上。他道:“路鸿胪,你刚刚是说,对金人开战,会影响当下民生,增加百姓负担,是么?”
殿中静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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