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历史悠久的东方大陆之上,承诺很多时候都是从精神上衍生为神圣不可违背的意识形态。和西方的契约方式比起来,精神或者语言承诺更具有考验人心的力度。
笮族人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之道,但他们祖先用别样的方式,在每个笮族人心中都种下了信义的种子,而且万幸的是,几百年来这颗种子并没有被俗世所玷污,反而在茁壮成长,也给了杨易唯一的机会。
“道长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沙马乃古?”
杨易有契约之环在手,归根结底,却还是必须要见到笮族首领沙马乃古才有后话,而且杨易虽然很愿意相信笮族人不会违背祖先的誓言。
但人是一种最多变性的动物,就算沙马乃古就如无为道人所说和他父亲一样是一个极重情义之人,那也很难保证其他笮族人对杨易的脑袋没有兴趣。
无为道人自然理解杨易的忧虑,沉凝道:“我和沙马乃古的父亲是旧友,所以他们对我以礼代之,我想我应该可以说服沙马乃古来和你见面,但前提是需要保证你们双方的安全。”
顿了一下,无为道人又看着杨易补充道:“笮族人其实都很单纯,他们的野心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他们就会很满足。”
无为道人的话很明确,他不但要保证杨易的安危,还要确认杨易不会伤害沙马乃古。
无为道人虽然只是大概知道杨易以前的一些经历,无论是普空和尚还是杨易自己都描述的平淡无奇,但精于世事的无为道人只需要稍微仔细的想一想,就能想象出杨易所经历的事几乎每一件都是凶险万分。
一个历经艰险,并且从尸骸中滚爬过来的人,绝对不会是一只待宰的小绵羊。
杨易笑了笑,拿起茶壶给无为道人的茶杯倒满,叹气道:“道长来康州府想必也有些时日了,这里消息闭塞,你可能不知道如今的中原大地上,已然纷乱四起,生灵涂炭。
我父皇去世以后,杨杰新政,诸侯大多各怀鬼胎,为了一己私利互相征伐的事情时有发生,迟早会有一场大混战到来。再加之大光北有凶狄虎视眈眈,西有西域三十六国蠢蠢欲动,东南沿岸更是有倭人趁火打劫,可谓乱世的到来已无可避免。
如果我不能和平的拿下蜀中或者说让陶贺继续荼毒下去,整个蜀中必定将陷入无穷无尽的战乱之中。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渴望蜀中安宁,这里的百姓都是大光的子民,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无辜而死,包括笮族人。”
无为道人皱着眉头听杨易说完这番话,沉凝良久才无奈的念了句道号,将契约之环还给杨易道:“无量寿福…贫道乃出家人,不愿意去管你们那些权利之事,只是乱世的最终受难者无疑还是千千万万的贫苦百姓。”
说着话,无为道人站了起来,看着杨易道:“老道之所以助你,其实别无他求,只望你做了蜀中之主以后,善待这里的每一个百姓。”
杨易闻言连忙站定身形,严谨的拱手弯腰向无为道人行了一礼,道:“道长之言亦是我父皇临终之意,晚辈莫敢不从,一定竭尽全力,还蜀中一个万世清平。”
无为道人走了,没有多的话语,只是让杨易等他的消息,同时和他一同离去的还有兹莫约和那十来个笮族刺客。
而杨易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一旦无为道人说服了沙马乃古和自己会面,自己如何能瞒过陶盈盈的监视前去赴约。
这几日陶盈盈已经明目张胆的在监视他,基本上很有规律的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来查看一次,哪怕晚上也不例外。
说谁谁就到,杨易正在堂中自酌自饮,陶盈盈便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陶盈盈没有理会杨易,在杨易淡然的眼神中,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杨易也没有先说话,而是取过一直干净的酒杯倒满,递了过去。
陶盈盈看了一眼杨易,接过酒杯轻轻饮了一口,凝道:“那道士是谁?”
“一位故人老友而已。”杨易惬意的缓缓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陶盈盈笑道:“你似乎是第一次来蜀中。”
杨易泯嘴道:“腿长在人身上,别人会走到哪里谁又知道呢?”
陶盈盈沉凝了片刻,忽然道:“你真的打算和我伯父作对到底?”
“你这话问的你自己不觉得尴尬吗?是你们要我的命,难不成我就应该探着脖子,引颈受刑么?我的命哪怕再不值钱,那也是受之于父母,便是天王老子想讨要,也得我同意才行。”
陶盈盈闻言却略显嘲笑的摇了摇头,道:“你不可能斗得过我伯父的,你的任性只会连累更多的人为你陪葬。”
杨易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看着陶盈盈道:“陶贺身为大光之臣,被先皇委以重任治理蜀中,却心生叛心,为了一己私欲而荼毒百姓,终究是天人公愤,下场惨淡。”
顿了一下又道:“佛家有一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陶贺是半只脚已经踩进了棺材的人,丧心病狂一些我可以理解,你却为何要为虎作伥?”
陶盈盈站了起来,两个大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杨易,笑道:“腿长在人身上,别人会走到哪里谁有会知道呢?”
竟是用杨易说的话回了他一句,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眼杨易,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每隔三个时辰我一定会来寻你,如果我寻不到你,便会传讯给伯父剿灭苏家。”
杨易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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